子夜惊雷劈开盐仓穹顶,顾远立在暴雨中振臂扬袖。墨色海东青破云俯冲,利爪撕碎晋王府暗桩射来的箭矢,稳稳落在他染血的护腕上。乔清洛隔着雕花窗棂窥见这一幕,手中药碗"当啷"坠地——那鹰喙处镶着的五毒图腾,正是潞州会战那夜阿古拉面具上的纹样。
"乖。"顾远抚摸着海东青浸透雨水的翎羽,指尖在它脚环暗格轻叩。机关弹开的刹那,七十二枚淬毒银针呈星图状排列,针尾刻着五毒教新任教主史迦的蛇形印。他将盐晶研磨的密信塞回暗格,转身正对上乔清洛惊惶的眸子:"娘子可是来送参汤?"
乔清洛的鸳鸯钺劈碎窗棂:"谁是你娘子!"刃口却在触及他颈间时陡然凝住——顾远敞开的衣襟下,那道横贯胸腹的刀疤正渗着黑血,分明是拜火教的"赤焰刀"所伤。
卯时的梆子声穿透雨幕,乔清洛被迫跪坐在喜榻上。顾远染血的手掌按着她膝头,将合卺酒缓缓倾入鸩羽杯:"岳父大人要看的夫妻和睦..."他指尖轻点杯沿,酒液竟凝成五毒教的蛇形图腾,"二小姐可要演得真切些。"
窗外乔守仁的独眼在门缝间闪烁。乔清洛咬破舌尖将血酒啐在顾远脸上:"契丹狗!"她扬手欲掀桌案,却被顾远擒住手腕在掌心划出暗号——别急,马上有分晓。
"这招'白鹤梳羽'使得妙。"顾远朗声大笑,震得喜烛簌簌落泪,"昨夜为夫教你的招式可还记得?"他揽着乔清洛旋身避开窗外毒箭,鸳鸯钺劈碎床柱时露出暗藏的漠北舆图。
乔清洛瞳孔骤缩。舆图上朱砂标记的"石洲"二字下,密密麻麻的蛇形符号正与史迦的密信呼应——五毒教众已混入三十六处盐仓!
暴雨冲刷着盐场新砌的祭台,乔守仁抚摸着顾远献上的五毒教圣物——鎏金蛇杖。杖头镶嵌的漠北寒玉泛着诡谲紫光,映得他独眼如毒蛇吐信:"顾特勤这份聘礼,倒是比晋王的盐引更合老夫心意。"
顾远指尖轻弹蛇杖机关,毒雾瞬间笼罩祭台:"此杖可号令五毒教三千死士。"他余光瞥见史迦假扮的盐工正在台下搬运毒囊,"岳父要的燕云盐道..."缓缓掀开暗格,露出成箱的契丹金锭,"得靠这些开路。"
乔清洛的鸳鸯钺突然刺入金箱,挑起的金锭上赫然刻着"晋王府铸"!她转身欲揭穿阴谋,却被顾远扣住腰肢:"娘子莫恼,为夫这就教你五毒教的'灵蛇步'——"
足尖相错的刹那,七十二枚毒蒺藜射向暗处晋王探子。乔清洛在顾远怀中旋身,惊觉这步法与古力森连所授的"鹤踏雪"竟同出一脉!
子时的盐仓地窖鬼火幢幢,史迦褪去盐工伪装,露出腰间五毒令牌。顾远将浸透毒液的漕运图铺在冰棺上:"三日后乔家祭祖,我要盐仓七十二道水闸..."他指尖划过冰棺中阿古拉苍白的容颜,"尽化血水。"
"教主放心。"史迦的蛇形簪刺破掌心,毒血在舆图上蜿蜒成河,"五毒教一千众已混入乔府后厨。"她突然瞥见暗处人影,"谁!"
乔清洛的银簪坠落在地。"二小姐来得正好。"顾远忽然甩出狼牙链缠住她脚踝,"可要看看你父亲的真面目?"
暗门轰然洞开,乔守仁正在隔壁密室清点晋王府送来的炼童工器具。他独眼倒映着寒铁镣铐上的"洛"字刻痕——正是当年囚禁乔清洛生母的刑具!
寅时的梆子声吞没乔清洛的呜咽。她攥着从暗门中摸出的血书,踉跄奔出地窖。顾远立在盐垛之上,看着海东青撕裂晨雾,告诉身旁暗卫:"传信史迦,祭祖当日..."
乔清洛的鸳鸯钺抵住他心口:"你早知父亲用我当棋子...为何还要演这场夫妻戏码?"
"因你使白鹤亮翅的那笨重模样..."顾远苦笑道,"像极了阿茹娜第一次握剑..."他染血的手抚上乔清洛锁骨,"更因你身上的'三步颠',是对付耶律阿保机的最大利器..."
鸳鸯钺在乔清洛手中发出悲鸣般的颤音,刃尖抵着顾远心口那道横贯锁骨的刀疤。盐仓漏进的月光被暴雨撕碎。
"原来你第一次和我交手便看上了我身上有三步颠..."乔清洛手腕发颤,钺尖在刀疤上划出血珠,"那夜我冒雨为你剜箭时,你看着我哭...竟全是在演!"泪珠砸在顾远敞露的胸肌上,那里还留着她咬破的齿痕,"你说'这伤换二小姐一滴泪,值了'...原来值的是我血里这味克你契丹人的毒药!"
顾远咳出血,指节暴起青筋抓住钺刃:"潞州城破那日..."他染血的手掌按在她锁骨上,"耶律洪用我羽陵部族人试炼三步颠...你说我该不该用尽手段?"
乔清洛瞳孔骤缩。暗处突然传来机括响动,三支狼头箭破窗而入,顾远抱着她滚入盐垛缝隙,箭矢钉入冰棺溅起漫天冰晶。
冰晶折射出乔清洛十二岁的噩梦——药浴池里漂浮的漠北草药缠住她脚踝,父亲按着她的头浸入毒汤:"洛儿乖...泡够时辰才能克住契丹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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