嫪毐之变后的三个月,咸阳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坊间虽偶有关于叛乱的只言片语,但更多的是对新生活的期盼与向往。这场血腥的政治风暴过后,朝堂上的形势已经明朗——吕不韦一家独大,太后被软禁深宫,鲜少露面,与秦王的母子之情也如那残破的宫墙,难以修复。
朝中官员们嗅觉敏锐,纷纷调整姿态,趋炎附势地向吕不韦靠拢。那位当朝相国的府邸,每日车马盈门,宾客如织,俨然成了咸阳权力的另一个中心。
然而,李明衍对这些朝堂风云却全无兴趣。相国府几次派长史送来请柬,他都以"水工在身"为由婉拒了。他的时间,不是埋首在水利工地上查勘进度,就是与各国质子一起游玩赏乐,倒也逍遥自在。
这日清晨,李明衍正在水署中整理图纸,忽听得门外传来脚步声——那是吕府长史特有的稳健步伐,每次来访,总是这般不紧不慢,不急不躁。
果然,门房来报:"相国府长史求见。"
李明衍无奈叹息:"请进吧。"
长史入内,恭敬地将一封烫金请柬双手呈上:"都水,相国再次诚邀您赴府一叙。"
"有劳长史了,只是在下近日公务缠身,恐怕难以分身。"李明衍礼貌而坚定地回绝,这已经是他第五次拒绝了。
长史这次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识趣地告退,而是凑近一步,压低声音:"都水,相国特意嘱咐,此次相邀,绝非延揽,实在是有国之技术问题,需要都水出具技术建议。"
李明衍挑眉:"哦?何种技术问题?"
"这..."长史面露难色,"小人不知,相国只说,与徐方士有关。"
"徐方士?"李明衍心中一动,自上次相国府会面后,他与那位神秘的方士便再无交集,不知对方如今在做些什么。此事若与徐福有关,或许值得一探。
思索片刻,李明衍点头道:"好吧,我随你去见相国。"
长史闻言大喜:"多谢大人!车驾已在府外等候,请随我来。"
李明衍登上那辆等候已久的低调马车,发现它没有任何官衔标识,车窗上还挂着厚重的帘子,显然是不希望被人认出。
马车缓缓驶出,却不走大街,而是拐入了一条偏僻的小巷。李明衍掀开车帘一角,只见车夫选择的路线颇为曲折——先向东行一段,突然折向西南;行至一处三岔路口,又拐向北方,穿过几条狭窄的胡同,再向西南方向前进。
这显然是在刻意迷惑方向。李明衍作为一名水利专家,对地形极为敏感,很快察觉到他们正在以一种极不寻常的路线穿行于咸阳城的"暗巷迷宫"中。
"有意思,"李明衍暗自思忖,"吕相国这是要玩什么把戏?"
李明衍步出车厢,意外地发现自己竟是在相国府的侧门前。这处侧门隐蔽而狭小,只容一人通过,若非刻意寻找,恐怕路过百次也难以察觉。
莫如推开那扇不起眼的小门,做了个"请"的手势:"相国在等候,这边请。"
进入侧门,眼前景象令李明衍暗暗吃惊。
他曾来过相国府,印象中那是一座气势恢宏、人声鼎沸的宏伟建筑群。然而,此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异常的寂静。往日熙熙攘攘的府邸,此时竟如同一座空荡荡的坟墓,偌大的庭院中看不到一个人影,甚至连虫鸣鸟叫都听不见,只有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莫如带着李明衍穿过数道庭院,来到一间看似普通的书房前。推门入内,只见四壁书架上摆满了典籍,中间一张黑檀木书案,案上摆着文房四宝和几卷展开的竹简,一派文人雅士的风范。
然而,莫如并未在此停留,而是径直走向一座书架前,伸手在某处轻轻一按。只听"咔嗒"一声轻响,书架竟然向内旋转,露出了一道隐蔽的楼梯,向下延伸入黑暗之中!
"李都水,请随我来。"莫如取下墙上一盏油灯,引路向下。
李明衍惊讶于相府构造之复杂:"果然是权臣府邸,处处藏机关。"他心下暗自警惕,跟随莫如步入这条隐秘的通道。
楼梯陡峭而狭窄,空气越来越闷热潮湿,似乎已深入地下数丈。幽暗的灯光下,李明衍能感觉到墙面的质地从上部的砖石逐渐变为坚硬的岩壁,显然是直接凿入地下的天然岩层中。
"这需要多少人力物力啊..."李明衍不由感叹道。即便是以现代技术,这样的地下工程也颇为浩大,更遑论在这个工具简陋的战国时代。
莫如脚步不停,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家主修建此处,前后用了七年,动用工匠三千余人,皆秘密进行,耗费白银无数。除吕氏核心子弟外,无人知晓。李都水今日能见,实乃莫大荣幸。"
又行约莫百步,前方忽然出现一道石门,门上镶嵌着一圈古怪的铜饰,隐约泛着青绿色的光芒。莫如掏出一枚铜钱形状的钥匙,插入门上的孔洞,轻轻一转,石门便无声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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