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耳立刻警觉地上前一步,转向魏般,"魏兄,时候不早,我们该回去了。"
魏般似乎也意识到话题触及了禁区,立即附和道:"确实,天色已晚,我们明日再来详谈。"
李明衍知趣地不再追问,但他的目光却在那个神秘装置上多停留了几秒,将其形状和位置牢牢记在心中。
离开地下室,重新踏上阳光照耀的青石甬道,一行人缓步向府门走去。邓起与阿漓跟在后面小声交谈,而李明衍则与魏般、张耳并肩而行。
"方才未能详细询问,不知大梁城的水文地理究竟如何?"李明衍问道,"我观城中水网密布,却不知其源流走向。"
魏般立刻热情地详细解释起来:"大梁城水源主要来自北部山脉的融雪和雨水,通过三条主干渠引入城中。城内水道分为三层——上层供饮用,中层用于灌溉和航运,下层则是排污。"
他手指在空中勾勒着水流的路径:"尤其是我们刚才乘船而来的那条水道,乃是魏惠王年间开凿的主干道,连接着城北的聚水池和城南的分流闸。水势平缓,极利于商船往来,是大梁城最繁忙的水上通道。"
张耳在一旁不时补充几句,虽仍保持着一定警惕,但语气已然缓和许多。
行至府门,魏般忽然提议:"今晚府上设宴招待几位公族,不知李先生可愿赏光?正好让您见识见识我魏国的风土人情。"
李明衍欣然应允:"能与魏国贤达共饮,乃在下之幸。"
张耳略作思索,也点头道:"张某也将出席,与李先生再叙水利之道。"
黄昏时分,魏般府邸灯火通明,宾客盈门。李明衍一行乘坐华贵的马车抵达时,已有数十位魏国权贵聚集于此。高堂之上,觥筹交错,笑语喧哗,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这便是魏国的权贵们了。"魏般低声向李明衍介绍道,"其中有朝中重臣,也有地方豪族,皆是大梁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李明衍入席后,目光不自觉地在厅中扫视。锦衣玉食,舞姬环绕,杯盘狼藉间谈笑风生。与早上所见信陵君故居的朴素肃穆相比,这里的奢靡与浮华令人恍如置身两个世界。
"先生怎么了?"阿漓敏锐地察觉到李明衍的异样。
李明衍轻叹一声:"只是想起早上所见的信陵君故居,再看眼前景象,不禁感慨万千。"
阿漓恍然:"先生是在想,若信陵君地下有知,看到今日魏国权贵的模样,会作何感想吧?"
李明衍点头不语,眼中满是复杂之色。
席间,那些魏国权贵显然对这位来自秦国的水工不太感兴趣,言谈间多是谈论诗赋歌舞,或是朝中琐事,鲜有人与李明衍交流。唯有张耳,虽独坐一隅,却始终暗中观察着李明衍的一举一动。
酒过三巡,一位面色酡红的中年男子高声道:"听说今日府上来了位秦国水匠?"他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李明衍身上,带着几分轻蔑,"怎么,大魏国竟沦落到要向秦国学习水利了吗?"
席间顿时一片哗然,有人附和,有人嗤笑,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魏般正欲出言解围,却见一直沉默的张耳突然站起身来,声音低沉却掷地有声:"此言差矣。李先生乃当世水利大家,精通古今水工之道。我等有幸与其共饮,理应引为荣幸。若以出身论人,岂非犯了信陵君最厌恶的偏见?"
这番话如一盆冷水浇在众人头上,那醉酒的中年男子顿时无言以对,只得讪讪地坐下,再不敢多言。
宴席之后,众宾客渐散,只剩李明衍、魏般、张耳等少数几人在厅中小坐。
"今日多谢张先生解围。"李明衍真诚地向张耳致谢。
张耳摆摆手:"我只是看不惯那等人的狂妄无知。先君生前最重才学,不分出身。我等作为先君旧部,理应恪守此道。"
张耳的态度突然又冷了许多:"李先生见多识广,对先君水围系统的评价甚是中肯。只是此物事关魏国安危,还望李先生能够守口如瓶。"
李明衍正色道:"张先生放心,我绝不会将今日所见泄露半句。水利之道牵系苍生,我深知其中分寸。"
张耳点头,但眼中警惕依旧:"但愿如此。"
告别时,魏般和张耳将李明衍一行送至府门。魏般热情地邀请李明衍明日再来详谈水围系统的改进方案,张耳则一言不发,神情复杂地看着李明衍远去的背影。
待李明衍等人走远,张耳才低声对魏般说道:"你确定他值得信任?我总觉得此人不简单,眼光太过锐利。"
魏般叹息道:"信与不信,已非我等能够决定的了,我们已经被技术卡住停滞了太久,恐怕只有李先生,能助我们完成水围。先君生前常说,大势所趋,时不我待,我辈只能尽力而为!"
他抬头望向远方,目光穿过时空的迷雾,仿佛在寻找那个已经远去的身影——信陵君,这位魏国最后的荣光,如今只剩下他们这些旧部还在苦苦坚守着他的遗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