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刚过,京城最热闹的“悦来茶馆”就已座无虚席。张铁嘴穿着件半旧的青布长衫,往台前一坐,先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把台下众人的胃口吊得足足的。
“列位看官!”他猛地一拍惊堂木,声音陡然拔高,“今儿个咱不说英雄好汉,不说才子佳人,单说这相府深宅里的新鲜事儿!”
台下立刻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相府嫡女及笄宴上怒撕婚书的事儿,早已是京城大街小巷的谈资,如今张铁嘴又提相府,众人顿时来了兴致。
“说起这相府嫡小姐啊,那可真是位奇女子!”张铁嘴摇着折扇,摇头晃脑道,“生得是眉如远黛,目似秋水,论才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论胆识,及笄宴上怒怼纨绔,那叫一个大快人心!”
他故意顿了顿,扫了眼台下屏息凝神的听众:“可偏偏啊,这么位好姑娘,身边却有个‘贤良淑德’的继母!”
“贤良淑德”四个字,张铁嘴咬得极重,还带着几分阴阳怪气。台下立刻有人听出了门道,低声嘀咕:“莫不是说相府那位继夫人?”
张铁嘴仿佛没听见,继续说道:“这位继母啊,面上笑得跟朵花似的,心里头却藏着小九九。眼看嫡小姐到了说亲的年纪,不思量着找个好人家,反倒想把小姐往火坑里推!”
“火坑?啥火坑?”前排一个卖糖葫芦的老汉忍不住问道。
“嗨!就是那清风赌坊的常客,王家那位公子!”张铁嘴把扇子一拍,“听说那王公子啊,赌债欠了一屁股,还仗着家里有俩臭钱,整日里眠花宿柳,是个十足的草包!”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嘘声。王家公子的名声本就不好,如今被张铁嘴这么一讲,更是人人鄙夷。
“可这继母厉害就厉害在这儿了!”张铁嘴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神秘兮兮,“她见嫡小姐不肯从命,居然使出了阴招——让人在外面散播谣言,说嫡小姐‘无德无才’,还‘顶撞继母’!您说缺德不缺德?”
“缺德!太缺德了!”一个常来听书的书生愤然拍桌,“继母如此构陷嫡女,简直有违人伦!”
“就是!怪不得人家说后娘的心,冬天的冰!”旁边一个大婶儿也跟着附和。
张铁嘴见气氛烘托到位,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可诸位看官猜猜,这位相府嫡小姐是怎么应对的?”
他环视一周,见众人都伸长了脖子,这才慢悠悠地说道:“嫡小姐听闻谣言后,不气不恼,反而做了件谁也想不到的事——”
“啥事?快说快说!”台下的人急得直拍桌子。
“嫡小姐啊,亲自去了趟玄妙观,”张铁嘴压低声音,仿佛在说什么惊天秘密,“请了位得道高人,给她那位‘贤良淑德’的继母算了一卦!”
“算卦?”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这是何意。
“对!算卦!”张铁嘴得意地晃了晃扇子,“那高人掐指一算,连连摇头,说继母近日面带‘口舌煞’,此煞最是厉害,专克亲近之人,若不及时化解,轻则家宅不宁,重则……”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见众人眼睛都瞪圆了,才慢悠悠道:“重则会被那‘无德’的谣言反噬,落个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下场!”
“噗——”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紧接着,整个茶馆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妙!太妙了!”
“这嫡小姐真是好手段!不骂一句,却把人怼得哑口无言!”
“可不是嘛!这叫‘杀人诛心’啊!”
张铁嘴见火候已到,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更绝的是!嫡小姐还托人给继母带了句话——‘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若继母真是贤良淑德,又何必怕这区区谣言?倒不如趁此机会,多做些善事,也好化解了这‘口舌煞’。’”
“哈哈哈!这话够劲儿!”
“我看啊,是那位继母自己心里有鬼吧!”
“就是!指不定是谁在背后嚼舌根呢!”
茶馆里议论纷纷,笑声、叫好声此起彼伏。墨竹扮成小厮,混在人群里听得满脸通红,拳头都攥紧了。她从未想过,自家小姐随口编的段子,经张铁嘴这么一说,竟能有如此效果!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几个穿着绸缎的公子哥簇拥着一个满脸油光的胖子走了进来,正是王家那位草包公子。
“吵什么吵?本公子来听书,都给我让开!”王公子大摇大摆地往里走,听见台上张铁嘴还在说“相府嫡女智斗恶继母”,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喂!说书的!”他一拍桌子,粗声喝道,“你这说的是哪家的嫡女?敢如此编排贵人,不怕吃官司吗?”
张铁嘴一看是他,心里咯噔一下,但收了人家的银子,自然要把戏做足。他清了清嗓子,不卑不亢地说:“公子说笑了,我这说的是书,讲的是故事,哪能是真的?不过……”
他话锋一转,看向王公子,皮笑肉不笑地说:“倒是公子您,最近是不是去清风赌坊去得勤了些?我听说啊,您前儿个又输了不少,连身上这件狐裘都典当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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