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第一医院骨科病房的混乱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激起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陈默在杨雪恶毒的刺激下,情绪彻底崩溃,引发了更严重的窒息和剧痛反应,经过医护人员近半个小时的紧张抢救,才再次从鬼门关被拉了回来。强效的镇静剂和镇痛药将他拖入一种更深沉的、毫无知觉的昏睡中,但惨白的脸色、急促微弱的呼吸和监护仪上并不平稳的线条,都昭示着他身体的极度脆弱和精神的彻底崩塌。
陈岚瘫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浑身脱力,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役。她的双手因为用力过度而控制不住地颤抖,指尖冰凉。弟弟那濒死挣扎的惨状、杨雪怨毒得意的眼神、还有那一声声刺耳的“野种”…如同梦魇般在她脑海里反复回放,让她头痛欲裂,胃里翻江倒海。
张磊同样疲惫不堪,断裂的肋骨在刚才拉扯杨雪时再次受到牵扯,此刻疼得他冷汗直流,脸色发白,只能扶着墙勉强站着,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怒火和深深的无力感。陈母被连续的惊吓彻底击垮,此刻昏睡在陪护床上,即使在梦中,也发出不安的呓语。老周靠在轮椅上,闭着眼睛,苍老的脸上写满了沉重和忧虑,背后的疼痛似乎也因为这场风波而加剧了。
病房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药味和一种劫后余生的绝望气息。窗外,酝酿了一天的铅灰色云层终于承受不住重量,豆大的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窗上,很快连成一片模糊的水幕。风雨欲来,天地一片昏暗,仿佛也在为这病房里的悲剧而哭泣。
“岚姐…”张磊的声音嘶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杨雪那个贱人…她到底想干什么?抱着那个…那个孩子跑来演这一出?就为了气死默哥?!” 他实在无法理解杨雪如此恶毒的动机。
陈岚缓缓抬起头,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模糊的雨幕,声音冰冷而沙哑:“气死他?那太便宜他了。她是来…下饵的。” 她回想起杨雪进门时那刻意扫视的目光,那抱着婴儿时小心翼翼护着襁褓的动作,还有那看似深情实则句句陷阱的话语…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中清晰起来。
“下饵?”张磊不解。
“录音。窃听。”陈岚吐出两个冰冷的词,眼中寒光闪烁,“她抱着孩子,动作那么刻意,襁褓里…或者她身上,肯定藏了东西!她故意说那些话刺激默默,就是为了录下默默失控的咆哮,尤其是…那句‘野种’!” 她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杨雪的用心,何其歹毒!这分明是要为后续的诉讼或者舆论战,制造陈默“情绪失控”、“言语侮辱”、“对孩子有威胁”的“证据”!
张磊倒吸一口凉气,随即怒火冲天:“操他妈的!我就知道!这毒妇!老子这就去把她揪回来!把东西抢了!” 他作势就要往外冲,动作再次牵扯到肋骨,疼得他一个趔趄。
“站住!”陈岚厉声喝止,“你现在去有什么用?打草惊蛇!东西她肯定早就藏好了!说不定已经送到了孙莉那个黑心律师手里!你去了,除了给她再送一个‘暴力威胁’的把柄,还能做什么?!”
张磊僵在原地,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胸中的怒火无处发泄,憋得他几乎要爆炸。他看着病床上毫无生气的陈默,再看看疲惫绝望的陈岚,一股巨大的憋屈感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那…那我们就这么干等着?等着她拿着录音再去法院诬告默哥?!岚姐!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当然不能。”陈岚的声音异常冷静,冷静得让张磊感到一丝心悸。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瓢泼的大雨,眼神锐利如刀,“她杨雪会玩阴的,我们也不是傻子。她想录下默默失控的话当证据?好啊!那我们就给她点‘真东西’录录!”
张磊一愣:“岚姐,你的意思是…?”
陈岚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张磊:“张磊,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这件事…很危险,可能…会连累你和赵倩。”
张磊没有丝毫犹豫,挺直了腰背,眼神坚定:“岚姐,你说!刀山火海,我张磊皱一下眉头就不是人!为了默哥,为了你和阿姨,我豁出去了!”
陈岚看着张磊眼中的义气和决心,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随即又被冰冷的恨意覆盖。她压低声音,凑近张磊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快速而清晰地交代了她的计划。核心只有一点:找到徐丽!那个曾经被杨伟疯狂追求骚扰、拒绝后被造谣、因此对杨雪怀恨在心、并参与造谣报复的同事!她是杨雪在公司散布谣言、人品败坏的重要知情人!如果能说服徐丽站出来作证,证明杨雪在公司的恶行和造谣诬陷陈默的事实,就能有力反击杨雪即将抛出的“录音证据”,证明陈默的失控是长期被杨雪精神虐待和诬陷后的应激反应!同时,徐丽也可能知道杨雪和张强之间更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徐丽?”张磊皱紧眉头,“我好像听默哥提过一嘴…但具体在哪家公司?住哪里?怎么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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