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鉴定的漫长等待,如同钝刀割肉,消磨着陈默的精力,却丝毫未能冷却杨家人心中那团被仇恨浇灌、日益炽烈的毒火。持续的骚扰——泼漆、跟踪、造谣——非但未能让他们满足,反而在杨伟一次酗酒后的狂暴中,催化出了一个更加恶毒、更加下作的阴谋。
逼仄的杨家出租屋里,弥漫着劣质白酒刺鼻的气味。杨伟“咕咚”又灌下一大口,廉价的酒精烧灼着他的喉咙和理智,眼睛布满血丝,像一头焦躁的困兽,猛地将空酒瓶砸在墙角,发出刺耳的碎裂声!“爸!这他妈都多久了?!法院磨磨唧唧跟拉稀似的!陈默那王八蛋呢?他妈的还活得好好的!在家门口蹦跶!上次喷的漆都让那孙子找人擦干净了!这口恶气堵在我心口,老子快憋炸了!咽不下!我他妈咽不下!” 失业的焦虑,加上张磊案子可能带来的牢狱之灾阴影,将他本就暴躁的神经绷紧到了极限,一点火星就能引爆。
杨父深陷在破旧的轮椅里,枯槁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金属扶手,眼神阴鸷得像深潭里的淤泥。巷口喷漆后引发的谣言风暴,让他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扭曲的满意。他尝到了甜头,看到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力量。但这还不够。“光喷几个字,吓唬吓唬他,顶个屁用!” 杨父的声音嘶哑,像砂纸摩擦,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静,“得来点更‘实在’的!得让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让他一辈子背着这身脏水,走到哪都被人戳脊梁骨!”
一个阴损到极致、散发着腐烂恶臭的主意,在他那被仇恨彻底腐蚀的脑髓里迅速成形。他咧开干瘪的嘴唇,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狞笑:“他不是最宝贝他那瘫在床上等死的老不死娘吗?还有那个小崽子…哼,咱们就在他老娘的眼皮子底下,给他送份‘大礼’!一份让他和他那老不死的娘、小崽子都‘刻骨铭心’的大礼!”
几天后,一个浓雾弥漫、能见度极低的清晨。灰白色的雾气如同粘稠的尸布,沉甸甸地笼罩着整个棚户区,将破败的房屋和狭窄的巷道都浸染得模糊不清,透着一股死寂的压抑。
陈默像往常一样,打开那扇伤痕累累的家门,准备送女儿念恩去幼儿园。一股比劣质油漆更加浓烈、更加令人作呕的、带着浓重铁锈腥臭的气味,如同实质的毒瘴,猛地扑面而来!那味道霸道地钻进鼻腔,直冲天灵盖,带着一种令人胃部痉挛的粘腻感!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仿佛被瞬间抽空、冻结!
家门口那不足两平米的水泥地上,赫然被人泼洒了一大滩粘稠、暗红近黑的液体!那液体尚未完全凝固,在清晨潮湿冰冷的空气和浓雾中,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浓烈腥臭!像极了大量血液在空气中暴露一段时间后的状态!更令人头皮炸裂的是,在这滩散发着地狱气息的“血泊”中央,用同样暗红粘稠的液体,歪歪扭扭、如同恶鬼爬行般,涂抹着四个触目惊心的大字:
“血债血偿!”
那四个字,扭曲、狰狞、充满了暴戾和诅咒的意味,在灰暗的地面和浓雾的背景下,如同地狱深处投射到人间的符咒!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极可能是屠宰场弄来的动物血)在湿冷的雾气中无法散去,弥漫在狭窄的巷子里,像一只无形的、冰冷滑腻的手,扼住了每一个路人的喉咙!
“啊——!!!” 紧随在陈默身后、毫无防备的陈念恩,那双清澈懵懂的眼睛,瞬间映满了那一片刺目的暗红和狰狞的大字!巨大的、原始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小小的灵魂淹没!她发出一声凄厉到破音的尖叫,小脸刹那间褪尽所有血色,惨白得像一张脆弱的纸!她像受惊的雏鸟,本能地死死抱住了爸爸的腿,小小的身体抖得像狂风中的落叶,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连哭都哭不出来,只剩下恐惧到极致的、断断续续的抽噎。
“念恩!小默!怎么了?!外面…外面是什么味?!” 屋内的陈母被孙女那撕心裂肺的尖叫和门外飘进来的、令人作呕的浓烈腥臭惊得魂飞魄散!她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枯瘦的手胡乱地抓着床沿,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变调。
陈默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滔天的怒火如同火山岩浆般喷涌,瞬间烧红了他的双眼,一股要将施暴者撕成碎片的暴戾冲动直冲头顶!但与此同时,一股更深的、刺骨的寒意也瞬间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这帮畜生!这帮丧尽天良的畜生!他们竟然敢!竟然敢用如此下作、如此恶毒、如此挑战人性底线的卑劣手段!这不仅仅是恐吓,这是对人心最深处安全感的践踏!这是对一个年幼孩子和病重老人精神世界的残忍摧毁!
“妈!没事!别出来!千万别出来!” 陈默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强行压抑而嘶哑、颤抖得厉害。他用尽全身力气压制住冲出去拼命的冲动,猛地弯腰,一把将吓到失声、只会本能颤抖的女儿紧紧搂在怀里,隔绝那恐怖的景象。他抱着念恩,几乎是撞开房门冲进屋内,将女儿塞到同样惊恐万状、挣扎着坐起的母亲怀里,“妈!抱紧念恩!捂住她的眼睛!把门关死!千万别看外面!等我回来!”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和一种濒临爆发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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