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城外,晨光初透。
旌旗猎猎,玄甲森然。经过收编,剔除难离故土的士卒,三万骁果精锐列阵如铁,矛戟指天,寒光映着初阳,肃杀之气弥漫四野。
杨虚彦身着明王蟒袍,玄氅加身,独立阵前。昔日刺客的阴鸷已沉淀为深沉的王者威严。
腰畔光明剑古朴剑鞘内,隐隐透出紫电锋芒。他目光扫过这支将随他西征的雄师,雄心激荡间,亦有一丝对故土的牵绊。
沈逸之青衫磊落,负手立于数步外,目光平和掠过军阵,最终落在杨虚彦身上。
“师尊。”杨虚彦转身,深深一揖,恭谨中自有气度,“虚彦拜别。此去万里,前路未卜,然弟子必不负所望,持诏西行,扬华夏威仪于泰西!”
沈逸之颔首,声音清朗如风:“善。持身以正,御下以严,谋定后动。西陲非仅蛮荒,亦有强邦古国,文明璀璨。取其精华,融我华章,方为立国之道。遇事当思量,少意气。”
“弟子谨记。”杨虚彦郑重应诺。他眼中锐光一闪,终问出盘桓已久的隐忧:“弟子此去,当为西隋明王。然陈靖仇雄踞两江,受封陈国公,其势已成。弟子与他,此生或无缘因九州疆土而战,然…他日两朝并立,子孙后代,岂能免于刀兵?这煌煌华夏,终究…容不得二日同天?”
问话沉重,直指未来宿命。阵前将领气息亦为之一凝。
沈逸之唇角勾起超然笑意,目光深邃如窥破时空,轻轻摇头:
“痴儿,何必困于未至之虑?”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有德者居之,有力者守之。此‘德’与‘力’,非止刀兵甲胄,更在民心所向,制度昌明,文明薪传。尔等今日西行拓土,他日陈靖仇若定鼎中原,皆是各凭本事,承天命,行大道。”
他声音拔高,带着勘破宿命的豁达:“儿孙自有儿孙福!后世若贤明强盛,能一统寰宇,再塑乾坤,是其造化!若分庭抗礼,各领风骚,只要治下百姓安居,文明火种不熄,亦是大道之行!莫执眼前疆界,眼光当落于千秋功业,文明薪火之上。”
杨虚彦身躯微震。沈逸之言如洪钟大吕,涤荡其心中狭隘争霸之念,视野豁然开朗——文明的传播与延续!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疑虑尽去,化为无比坚定:“师尊教诲,虚彦茅塞顿开!此去,必为华夏开枝散叶于西土,不负此生,不负师尊!”
他再深深一揖,霍然转身,声如金铁:“三军听令!西行——!”
“明王威武!西行!西行!西行!”数万骁果齐吼,声震云霄。
杨虚彦翻身上马,光明剑龙吟清越。大军如玄色巨龙,在朝阳下卷起漫天烟尘,浩浩荡荡,直指西方瀚海。
沈逸之独立原地,目送巨龙远去,直至烟尘尽头。青衫猎猎,身影在辽阔天地间,愈发超然。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两江之地。
战火渐熄。陈靖仇手持敕封陈国公的圣旨,如握天命之剑。他整合沈逸之暗助之力、南陈遗民根基、宋阀部分支持,以“奉诏讨逆”为旗,麾下气势如虹。
江淮杜伏威,自江都见识陈靖仇的霸气后,争霸雄心已摇。面对“大义”名分、精兵强将之压,兼昔日点破的四大隐忧,他审时度势,选择归附。麾下精锐被整编,杜伏威受封大将,其庞大水师,尽入陈靖仇囊中。
盘踞荆楚、阴癸派暗中支持的梁王萧铣,成最后障碍。萧铣恃魔门高手与长江天险,负隅顽抗。
然陈靖仇麾下人才济济,得李靖投效,展惊世军略。以杜伏威旧部为前导,水陆并进。陈靖仇身先士卒,剑光纵横,阵斩萧铣数员大将,军心震慑。
致命一击在鄱阳湖口。李靖设伏,借新得水师之利,诱萧铣主力入彀。大火借风势,焚尽楼船。
萧铣狼狈遁逃,登陆时被陈靖仇亲率精骑截住。激战之下,重伤被擒。麾下见大势已去,纷纷倒戈。
至此,两江之地(江南、江淮、部分荆楚)尽归陈靖仇。
他以陈国公之名,开府建衙,设官安民,招抚流亡,恢复生产,展露成熟手腕。其势力东临海,西扼巴蜀,北拒瓦岗、李阀,南抚宋阀(暂成默契),一跃成为大隋崩塌后,除太原李阀、瓦岗李密外,版图最广、潜力最强的第三大势力!中原鼎足三分之局,隐然成形。
然,暗流汹涌,于阴暗中汇聚。
阴癸总坛,幽暗秘殿。
“啪!”掌拍玉案,茶水四溅。阴后祝玉妍面罩寒霜,眼中怒火焚天。
“韦怜香…老阉狗!竟敢背叛本后,消失无踪!”声音冰冷刺骨,压抑暴戾,“沈逸之!必是他!唯有此人,能在江都皇宫,圣门眼皮底下,抹掉一个十七重《天魔秘》长老,改头换面,气息全无!”
“师尊息怒。”柔媚入骨,如蜜糖甜腻的声音响起。
一袭素雅白衣,容颜绝美,气质清纯中暗藏媚意的女子越众而出。正是祝玉妍亲传弟子,媚骨天成的白清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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