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第七天,我在玄关发现一双粉红色细高跟,鞋跟处缠着的银色丝带眼熟得可怕——三个月前我陪林夏在专柜试穿过,当时她对着镜子说:“这双鞋像不像用沈家老宅的砖头磨的粉染的?”
鞋内侧刻着极小的“LX”,与二叔送她的翡翠吊坠编号一致,但更让我在意的是鞋跟磨损的角度——分明是长期穿惯了平底鞋的人刻意为之。
“沈先生说客人落下的,让扔掉。”
保姆擦地的动作顿了顿,围裙口袋露出半截仁济医院1998年档案科出入记录,我瞥见“探视人:林正,被探视人:林淑芬”。
“不过那位林小姐走时,说沈先生查得太急了,当心引火上身。”
我蹲下来假装系鞋带,指尖划过鞋底的防滑纹,那里沾着少量白色粉末,和父亲书房保险柜里的抗凝血药物粉末一模一样。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林夏的语音:“晚晚,其实当年你母亲根本没难产……苏明辉答应过,拿到股权就告诉我母亲的死因……”
话没说完就被切断,接着是男人的怒吼:“蠢货!苏明远花了二十年把她养成棋子,你想让我们都死?”
那声音不是二叔,而是父亲的秘书林正——那个总在父亲书房出入的男人,我曾在他车上见过沈家老宅的钥匙扣。
我盯着相册里七岁的合照,背景中父亲的保险柜开着条缝,露出里面的红色账本。
那时我以为账本上写的是“苏明辉”,此刻却看清了首字母是“SMZ”——沈明哲的英文名缩写。
“苏小姐,该去公司了。”
司机在楼下按喇叭,声音里带着不耐,像极了八年前催父亲去老宅的那个司机。
电梯里,我盯着楼层按钮,突然想起上周二叔按“32层”时的神情——他的门禁卡刷不开董事会楼层,但手指在“32”上停留了三秒,想起三十年前和苏明远在32层保险柜前,见过真正的“沈晚”脚印拓片。
那是父亲办公室的层数。
电梯门在B1打开时,沈昭的黑色跑车停在阴影里,副驾驶扔着条香奈儿围巾,和林夏朋友圈的配图角度一致,但围巾边缘的磨损痕迹显示它至少被戴过五年,而林夏声称“上个月刚买”。
“苏小姐?”抱着文件的女人撞了我肩膀,文件散落一地。
最上面的“苏氏股权变更协议”刺得我眼疼,受让方签名是“林夏”,日期是三天前,但公证栏的公章模糊不清,明显是伪造的。
女人慌忙抢过文件,我瞥见她工牌——“林正秘书”,而她无名指戴着的戒指,正是二叔去年送给心腹的款式。
沈昭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按住我肩膀时,我闻到他身上混着的茉莉香——那是林夏常用的香水味,但更底层是若有若无的雪松香,和婚礼那晚他身上的味道一致。
“跟我来。”他拽着我进储物间,黑暗中掏出录音笔,指尖有意无意划过我后腰的位置,那里藏着母亲的银质匕首。
林夏的哭声混着高尔夫球场的风声:“苏明辉,你答应过给我爸妈换肝源的……”
“只要拿到苏晚母亲的日记,沈家的股份都是你的。”
二叔的笑声里带着酒气,“当年苏明远把她从育婴箱里抱走时,我亲眼看见她后颈有块月牙疤——和你母亲留的胎记拓片一模一样。”
听到“育婴箱”三个字,我浑身发冷,后颈的胎记突然发烫,像有把火在皮肤下燃烧。
沈昭的指尖轻轻抚过那里:“昨天的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
他手机屏幕亮起,检测机构的红章盖在“非亲生父女”字样上,“但更有意思的是——”
他调出另一份报告,“我和苏明远的DNA相似度高达99.9%。”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仿佛要撞破肋骨。
储物间外传来皮鞋声,是父亲和二叔在争吵。
“沈昭已经怀疑换婴的事了!”
父亲的声音带着颤音,“当年你把真的苏晚扔进海里,现在苏晚要是知道自己是沈明哲的女儿……”
“那就让她永远不知道。”
二叔的表链撞上墙面,“反正沈家的股权已经转到林夏名下,等沈昭被定罪,苏氏就是我们的了。”
我猛地抬头,撞上沈昭的目光。
他喉结滚动,指腹擦过我唇畔:“他们不知道,林夏的股权代持协议上,受益人写的是我。”
黑暗中,他的心跳声和我重合,“从你戴上那枚戒指开始,所有的局,都该收网了。”
我闻到他身上的雪松香更浓了,突然想起父亲书房里的一份文件——沈昭母亲的尸检报告,上面写着“吸入大量雪松味汽油”。
走出车库时,风卷着枯叶掠过“苏氏集团”的招牌,“苏”字右下角的油漆剥落,露出底下未完全覆盖的“沈”字。
沈昭替我拉开车门,我看见他腕间的伤疤在阳光下泛着淡粉色——和我锁骨的疤形状一模一样,像被掰断的两枚戒指,等着拼成完整的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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