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粘稠的、如同原油般反着光的、浓得化不开的黑!
更令人魂飞魄散的是,那片污黑正如同活物般在纸面上蠕动、汇聚,然后,一滴、两滴……粘稠得拉出长长丝线的、散发着浓烈腥臭味的黑色液体,正从画稿上那个被橡皮擦“破坏”的位置,缓缓地、沉重地滴落下来!
啪嗒。
啪嗒。
粘稠的黑血砸在工作室光洁的木地板上,晕开一小滩一小滩令人作呕的污迹。那腥臭的味道,混合着小雅手腕散发出的硫磺焦臭,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浓烈得让人窒息。
这仅仅是开始。
仿佛那滴落的黑血是某种信号,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呼——!
一股毫无征兆、冰冷刺骨的阴风,猛地从工作室紧闭的窗户缝隙、门缝中倒灌进来!这风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恶意和腐朽气息。
霎时间,整个工作室陷入了恐怖的狂乱!
所有散落的纸张——桌上的废弃草稿、地板上揉皱的纸团、甚至夹在书页里的零星稿纸——全都疯狂地、无风自动地翻飞起来!像无数只惨白的、垂死挣扎的蝴蝶,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抛向空中,又重重摔下,再被卷起,发出哗啦啦、哗啦啦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噪音。
无数纸张在空中狂乱地打着旋。
而就在这些飞舞的纸张上,无论原本画着什么内容——是废弃的人物草稿,是潦草的分镜框,还是空白的纸面——此刻,都诡异地浮现出一只只血红色的眼睛!
没有眼皮,没有睫毛,只有赤裸裸的、充满怨毒和贪婪的眼球!
这些血红的眼睛,像是用最污秽的血液画就,在疯狂翻飞的纸页上时隐时现,瞳孔死死地、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无论纸张如何旋转翻腾,那血红的视线都如同跗骨之蛆,精准地钉在我的脸上、我的身上!冰冷、粘稠、饱含着无尽的恶意,像无数根无形的针,狠狠扎进我的皮肤,刺入我的骨髓!
我被这铺天盖地的、来自纸页地狱的怨毒视线钉在原地,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冻结了。极致的恐惧像冰水灌满了我的肺腑。
就在这时——
头顶上方,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生锈绞盘在强行转动的刺耳摩擦声。
吱嘎……吱嘎……
我僵硬地、如同生锈的机械般,一寸寸地抬起头。
天花板上,那盏冰冷的金属吊灯旁边,一根粗糙的、沾着暗褐色污迹的麻绳,正凭空垂落下来。绳头打着死结,在虚空中微微摇晃着。
那根绳子!画稿上吊死“我”的那根绳子!
它不再是纸上的线条。
它垂下来了。就在我头顶正上方,不到半米的地方。
冰冷的麻绳,带着泥土和铁锈的腥气,微微晃动着,像一条等待猎物的毒蛇。绳圈形成的那个空洞,正对着我的头顶,仿佛一张无声邀请我踏入地狱的巨口。
我瘫坐在地,背靠着冰冷的落地窗,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筛糠般抖动着。头顶上方,那根凭空垂下的、沾着污迹的粗糙麻绳,在死寂的空气中微微晃荡,绳圈形成的空洞像一个冰冷的嘲弄,正对着我的天灵盖。每一次晃动,都带来绳索纤维摩擦的细微“沙沙”声,如同毒蛇吐信,钻进我的耳朵,啃噬着我的神经。
“呃……” 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濒死的呜咽。求生的本能和目睹超自然恐怖的巨大冲击在我体内疯狂撕扯,几乎要将我活活撕裂。跑?往哪里跑?那些在空中狂舞的纸页上,无数只血红的眼睛还在死死地盯着我,怨毒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冰针,刺得我皮肤生疼。
小雅蜷缩在几步外的地板上,身体痛苦地蜷成一团,左手死死捂着右腕。那里焦黑一片,皮肉翻卷,浓稠的黑烟已经变得稀薄,但焦臭味依旧刺鼻。她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头埋在膝盖里,发出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和呻吟。
那块刚刚救了我一命(或许只是暂时?)的橡皮擦,从我因脱力而松开的手掌中滚落,停在画稿旁边。画稿上,那根被橡皮擦“擦除”的绳索位置,一片粘稠污黑如同溃烂的伤口,边缘还在极其缓慢地蠕动、扩散。一滴、又一滴腥臭的黑血,沉重地滴落在地板那滩不断扩大的污迹上,发出令人心胆俱裂的“啪嗒”声。
头顶的绳索,又无声地下降了几厘米。冰冷的气息几乎要贴上我的头皮。
不行!不能就这样结束!橡皮擦……橡皮擦能伤到它!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微弱闪电。我猛地扭头,视线死死钉在那块滚落一旁的灰白色橡皮擦上。它是我唯一的武器,是这绝望深渊里唯一一块能抓住的浮木!
四肢百骸如同灌满了铅,每一个关节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我用尽全身残存的所有力气,猛地向前一扑!身体重重砸在冰冷的地板上,肋骨撞得生疼,但手已经不顾一切地向前伸去,指尖拼命地勾向那块小小的、棱角分明的橡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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