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块浸了墨的绸子,裹着叶凡的脚步往乱葬岗深处去。他靴底碾过枯枝的轻响被内天地里的飞瀑声盖了去——自从觉醒天人合一,他连自己心跳的节奏都能借天道之力调得与虫鸣同频。
腐臭味越来越浓了。那味道像被阴水浸泡了百年的烂木,混着点铁锈似的腥甜。叶凡喉结动了动,前世记忆突然翻涌:暴雨倾盆的暗巷里,他抱着濒死的道侣,凶手身上就飘着这样的气味。
当时他以为是阴煞功的副作用,此刻才惊觉,这分明是玄阴阁独门的“蚀骨香”——用活人的骨髓混着千年寒潭的腐苔炼的,只给核心人物用。
内天地里的青山突然抖了抖,新抽的枝桠“咔”地迸出芽苞。叶凡脚步一顿,目光扫过左侧土丘。那里的荒草被压出半道浅痕,草叶上还凝着未干的露,是刚有人经过的痕迹。
他屈指弹飞块碎石,听着石子撞在三丈外的土壁上发出空响,唇角微勾——果然是个掩人耳目的假洞。指尖抵在土壁上,天道之力顺着掌心漫开。土屑簌簌落下时,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
门内飘出的低语声像被浸了水的棉絮,含糊却刺人:“玄阴阁主,你真当能困得住叶凡?他体内的内天地...”
“住口!”另一个声音像刮过铁刃的风,带着淬毒的冷,“那小崽子不过仗着前世余荫。当年我若不是被他用天道碎片压制,怎会...”
叶凡的呼吸突然重了半拍。他贴着门缝往里看,烛火映出两道人影:左侧坐着的玄阴阁主裹着黑氅,面上的鬼面青纹在火光里忽明忽暗;右侧立着的女子穿月白裙,发间银簪坠着粒红珊瑚,正是万花楼新来的清倌苏婉儿——可他记得,苏倾雪说过这女子三天前才到青岚城。
“当年?”苏婉儿嗤笑一声,指尖绕着裙角金线,“你说的‘当年’,可是三百年前,你跪在问道境大能叶长卿座下求道的日子?”
玄阴阁主的鬼面纹突然泛起青气,他猛地起身,黑氅扫得烛火乱晃:“住嘴!那老东西根本不懂我!我修炼《九幽冥经》时,他说我走火入魔;我想自创阴煞功,他说我背离天道!若不是他把我逐出师门,我怎会...”
“怎会去偷他的天道碎片?怎会联合域外天魔暗算他?”苏婉儿的声音陡然冷下来,“结果呢?天道碎片认主,你只抢了块残片;叶长卿虽死,却留了轮回印,让他转世重生。现在他才十六岁,内天地就有方寸大小,等他破虚境...”
“够了!”玄阴阁主一掌拍碎案几,碎木飞溅中,他鬼面下的眼睛泛着血光,“我早就在他的九转回元丹里下了‘蚀魂蛊’,等他内天地扩张到三寸,蛊虫就会啃食他的魂魄!当年他毁我道心,今日我要让他看着自己的女人一个个死在面前,再亲手剜了他的内天地!”
叶凡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终于明白,为何每次突破后总觉得神魂发虚;为何玄阴阁的人总盯着苏倾雪的寒梅阁、林昭月的苍梧剑宗——原来这老匹夫,从他重生觉醒的那天起,就在布局。
“你以为他察觉不到?”苏婉儿抚了抚发间银簪,珊瑚珠子在她指尖转了个圈,“我前日在万花楼弹《凤求凰》,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块烧红的炭。”
“他猜得到我是他前世弟子又如何?”玄阴阁主扯下鬼面,露出张扭曲的脸——左半边是寻常中年人的模样,右半边却爬满青鳞,“当年他能斩情绝爱成问道境,现在有了这些红颜,心就软了!等蚀魂蛊发作,他连内天地都用不了,我要把他的女人一个个...”
“够了!”叶凡低喝一声,短刃“唰”地破窗而入。他撞开暗门时,玄阴阁主已经化作一道青雾,只留下半块染血的鬼面。苏婉儿的银簪刺向他咽喉,却在触及皮肤时顿住——她望着叶凡眼底翻涌的金光,突然笑了:“果然是他...叶长卿的轮回印,比我想得更纯粹。”
话音未落,她指尖的珊瑚珠突然爆开,粉色烟雾裹着她向后退去。叶凡正要追,内天地里的飞瀑突然轰鸣如雷——那是苏倾雪在催天道碎片!
他摸出腰间的无极令,令上的暗红纹路正在发烫,是四女的传讯。“这局,我陪你玩到底。”叶凡对着空无一人的密室低吟,将鬼面收进内天地。他转身时,袖中滑出片带血的碎鳞,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像极了前世那柄捅进他心口的淬毒匕首。
营帐里的烛火被夜风吹得摇晃。叶凡掀帘而入时,苏倾雪正捏着天道碎片,指尖的腐骨散在琴面上勾出的青痕已经淡了;林昭月的霜华剑悬在半空,剑鸣里带着焦灼;楚红妆的银铃安静地垂在腕间,可她发间的蛊虫正顺着她耳后往颈子爬;秦挽霜展开的布防图上,“蚀天阵眼”四个小字被茶渍晕成了血点。
“查到了。”叶凡将鬼面拍在案上。四女的目光同时扫过来,苏倾雪的螺子黛眉皱成了峰,林昭月的霜华剑“嗡”地插进案头,楚红妆的银铃“叮”地碎响,秦挽霜的茶盏“咔”地裂了道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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