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金粉掠过叶凡肩头时,他正蹲在洞穴外的青石上,借着月光摊开从玉牌旁翻出的羊皮卷。苏倾雪的披帛垂落在他身侧,像道流动的银纱,发间珠钗轻响,是她凑过来时带起的风。
“这纹路……”叶凡指尖抚过羊皮卷边缘的暗纹,与他眉心石碑的裂痕如出一辙。前世陨落前最后一幕突然闪回——他被九道雷劫劈碎肉身时,识海深处那方悬浮的石碑也裂开了同样的纹路。
内天地里的山川微微震颤,九霄环佩的余音还在识海回荡,他能清晰感觉到,这卷泛黄的羊皮卷正在与他的内天地产生共鸣,“是用天道法则刻的。”
苏倾雪的银针在指尖转了个圈,突然插入他脚边的泥土。银针没入三寸,尖端渗出黑血:“有虫。”她的鼻尖动了动,眼尾泪痣随着皱眉的动作轻颤,“是追踪蛊,沾了我们的气息。”
话音未落,叶凡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那是重生者对危险的本能预警——他前世被暗算时,也是这样的凉意从脊椎窜起。内天地里的山川瞬间凝实,他反手扣住苏倾雪的手腕将人拽到身侧,同时低喝:“退五步。”
七道破风声几乎同时响起。七个黑衣人从四周的树梢跃下,腰间佩刀的刀鞘上都刻着与玉牌相同的符文。为首者摘下面巾,左脸爬满青紫色的血管,像是被什么毒物侵蚀过:“交出《天道代者录》残卷,留你们全尸。”
苏倾雪的广袖翻飞,青铜小鼎从腰间滑落被她接住。鼎中香灰突然腾起,化作一张蛛网般的屏障挡在两人身前。她另一只手弹出七枚银针,针尾系着的红绳在月光下晃成残影:“哥哥,他们是用蛊虫定位的。”
叶凡的眉心闪过一道金光,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自动飞出,清越琴音混着剑气扫向左侧三人。这是他结合家族武典与内天地推演的“九霄御剑术”,剑音所过之处,黑衣人手中的刀应声而断。他的目光扫过为首者的脸,突然想起羊皮卷里记载的“蛊人”——被天道蛊主用蛊虫控制心智的死士,“倾雪,封他们的气海。”
战斗比预想中激烈。为首者的蛊虫竟能腐蚀内天地的剑气,叶凡的右肩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浸透衣襟。苏倾雪的琴音却越来越急,青铜小鼎里的香灰凝成锁链,缠上最后一个黑衣人的脖颈时,她突然低咒:“糟了!”
叶凡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地上的羊皮卷。原本完整的残卷边缘焦黑一片,显然是黑衣人临死前用内息焚毁的。他蹲下身捡起残卷,指尖触到未被烧毁的部分,上面赫然写着:“七月十五,月蚀之夜,集九宗气运于……祭台,天道代者……掌轮回……”
“他们早就算到我们会发现。”苏倾雪的指尖掐进掌心,染血的银针在她手心里压出红痕,“这卷残卷是故意留给我们的,为的是引我们暴露行踪。”
山风突然转了方向,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从东南方吹来。叶凡的内天地感应到三里外有微弱的生机波动,他扯下衣襟缠住伤口,朝苏倾雪点头:“那边有人。”
林中小径上,受伤的修士正倚着树喘气。他胸口插着半把断剑,伤口处泛着诡异的青紫色,显然中了蛊毒。看见叶凡二人,他眼睛突然瞪得滚圆,挣扎着要爬起来:“救……救九嶷山!天道……天道代言人要在七月十五月蚀夜,用九宗气运祭……祭长生!”
苏倾雪的银针快速刺入修士的几处大穴,暂时遏制住蛊毒扩散:“你是九嶷山的?”
“外门……外门执事。”修士的血沫溅在叶凡手背,“我们发现祭台在……在苍梧山后,上报宗门反被……被长老灭口,说……说我们冲撞了天道。”他的手指死死抠进叶凡手腕,“他们……他们连苍梧圣女都……”
“昭月?”叶凡的瞳孔骤缩。他想起今日清晨离开青岚城时,林昭月说要去苍梧山试剑崖闭关,“她怎么了?”
“圣女……圣女被选为祭……祭品。”修士的声音越来越弱,“快……快通知……所有反抗……”话未说完,他的瞳孔突然涣散,心口渗出一缕黑烟——是蛊虫自毁。
苏倾雪的青铜小鼎轻轻一颤,鼎中香灰重新凝成天道代言人的模糊轮廓。她望着那轮廓,声音冷得像冰锥:“他在笑。”
防御阵地的篝火噼啪作响。林昭月握着青霜剑的手紧了又松,剑鞘上的冰纹随着她的情绪泛起白霜:“苍梧山后有座废弃的玄冰洞,我小时候去过。”她抬眼时,眼底的清冷褪了大半,只剩焦虑,“洞壁刻着‘天道之下,万灵皆刍’,当时师父说那是上古邪修的遗迹,现在想来……”
楚红妆逗弄着肩头的金蚕蛊,蛊虫突然炸成一团金雾——那是感受到危险的征兆。她咬着唇,发间的银铃随着摇头轻响:“毒宗的大祭师上个月突然闭关,说要‘迎接新主’。现在想来,他房里的蛊谱缺了《万蛊归宗》那卷,和你们说的祭典……怕不是要拿蛊虫当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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