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阿那普拉的黄昏将港口染成血色,咸腥的海风裹挟着远处炼油厂的刺鼻气味。达奇坐在“黑礁”商会那艘改装鱼雷艇的主控室里,指尖摩挲着威士忌酒杯边缘,听着老式收音机里沙哑的爵士乐。当通讯器传来的消息让电流声戛然而止时,这位向来沉稳的首领第一次捏碎了杯壁,冰块混着酒液顺着指缝滴落。
“‘灰蝶’杀手组……全灭?”达奇盯着电子地图上突然熄灭的六个红点,喉结艰难地滚动。“灰蝶”是“黑礁”组织最精锐的暗杀小队,每个人都曾在金三角的雨林里单枪匹马完成过斩首任务,此刻却像被捏死的蝼蚁般消失在数据库里。
他伸手扯松领带,露出脖颈处狰狞的旧疤——那是二十年前和军阀火拼留下的印记,此刻却在冷汗浸透的衬衫下隐隐作痛。
莱薇踹开的舱门撞在液压杆上发出刺耳呻吟。她没像往常那样骂骂咧咧,腰间的双枪在奔跑中沉闷地撞着胯骨。
“那群婊子养的灰蝶居然栽了?”声音像是砂纸磨过生锈的铁皮。
她抓起卫星电话,手指痉挛般连戳三次重拨键,听筒里只有空洞的忙音啃噬着神经。金属地板在她军靴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
“告诉我这是哪个疯子开的玩笑?!” 吼声在密闭舱室里撞出回音,额角的青筋突突跳动。
洛克正倚在门框上,苍白的脸色与往日的冷静判若两人。他的笔记本电脑还亮着灰蝶杀手组最后的行动轨迹,光标在曼谷城郊的废弃工厂处闪烁。这个曾在商战中运筹帷幄的前白领,此刻喉头发紧得说不出话。他想起上个月还和灰蝶组的老大在酒吧碰杯,对方炫耀着新改装的消音手枪,而现在那些精密的杀人机器,都成了系统里一串待删除的乱码。
“对方用的是军用级EMP脉冲。”达奇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他调出港口监控画面,放大到某个模糊的身影——那人背着战术背包,在暴雨中行动的姿态却比灰蝶组的任何一人都要利落。
莱薇突然凑近屏幕,指甲几乎要刮花显示器:“这他妈……她手里拿的是灰蝶老三的长刀!”
"她不是人。"情报组的玛琳娜低声道,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动,调出更多画面,“监控显示,她一个人,只用了一把刀。”
达奇缓缓吐出一口烟,嗓音低沉如深海暗流:“放完整录像。”
屏幕切换,画面跳转到灰蝶小组突袭贺兰纪香安全屋的那一刻。他们带着神经毒素、电击器和手术刀,准备按照周乐姝的要求“活体拆解”目标。然而,仅仅三分钟后——
贺兰纪香从阴影中现身,动作快得几乎模糊。她折断红蛾的手腕,夺过他的铁链,反手绞进他的喉咙;毒蛹的狙击枪甚至没来得及瞄准,就被她一脚踩碎膝盖,随后脊椎被硬生生折断;茧试图引爆C4,却被她一脚踹进炸药箱,活活闷死在里面。
最后,她坐在尸体堆上,对着监控微笑,红唇轻启:"下一个是谁?"
“上帝啊……”巴拉莱卡划了个十字,香烟从指间掉落。
会议室里,空气凝固得几乎能听见心跳声。
莱薇的呼吸骤然加重,手指猛地攥紧枪柄。
洛克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声音沙哑:“她是在挑衅。”
录像突然切换,显示三小时前的画面:蝴蝶小组擅自潜入贺兰纪香的公寓,带着神经毒素和骨科手术器械——这些是达奇明令禁止使用的工具。
“他们接了私活。”洛克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周乐姝雇佣的,三倍市价,要求……活体解剖。”
“操。”雷诺低声咒骂。这个前海军陆战队员第一次在会议上爆粗口。
达奇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他一把揪住罗顿的衣领:“那个疯女人现在在哪?”
“不、不知道……”罗顿的牙齿咯咯打颤,“但贺兰纪香在视频最后说……说今晚要来取周乐姝的人头……”
达奇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启动‘暗礁协议’,封锁总部所有出入口,激活备用指挥系统。”
船舱陷入死寂,只有发电机的嗡鸣在耳畔回响。洛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调出灰蝶组最后的通讯记录。断断续续的音频里,混杂着金属碰撞声和女人的冷笑:“告诉达奇……二十一年前的债,该还了。”这个声音让他头皮发麻——完全不同于东南亚常见的口音,带着R国关东地区特有的锐利,却又裹着浸透鲜血的寒意。
莱薇突然扯开领口的纽扣,露出锁骨处狰狞的旧伤。那是三年前和哥伦比亚毒枭火拼留下的纪念品,此刻却莫名灼痛起来。“老大,你闻到血腥味了吗?”她突然咧嘴笑了,笑容扭曲得像是被铁钩扯出来的,“这次来的不是杂鱼,是真正的死神。”
达奇沉默着打开保险柜,取出那把尘封已久的霰弹枪。枪身缠着的红布条已经褪色,那是他初出茅庐时,某个死去兄弟留下的护身符。“洛克,查清楚这个贺兰纪香的所有资料。莱薇,通知所有外勤人员立刻回港。”他扣动扳机检查枪械,金属撞击声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刺耳,“从今天起,罗阿那普拉的夜,要更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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