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耀!你真是,明明没醉还要逗着我玩,好玩吗你……”翟月又忍不住发软,即使知道自己应该生气,但又把话越说越委屈。
南宫耀似是崩溃了,还没等他说完便直接吼了回去:“啊啊啊啊!你听不懂我说话吗?你爷爷我就叫耀,就叫耀!你不会写我教你啊!”
他说完后自顾自地瞪着眉,没管翟大公子的亲爷爷现在在哪桌坐着,反正他貌似也根本注意不到翟太公的离开就是了。
南宫耀兀自捉着翟月的手费力地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光”后,愣了半晌,他便像罹患了失忆症般地抖着手,再想不起来别的笔画了。
可他那张嘴仍止不住地嘟囔着:“我就叫耀,我只叫耀,不叫南宫,不叫,不叫……”
有人以为他在说胡话,至少这场内绝大多数看客都是这般认为,唯有仅余二人知其原委。
他是叫南宫耀。但南宫是个方位地名。
他哥哥叫戚煜炫,父王也姓戚,可母亲只给他留下“耀”这一个字。
他南宫耀还来不及断奶,便被人逼入无尽黑暗……
翟月就这么不近不远地望着在旁人看来失疯般的南宫耀,他的表情又瞬间滞了几分。他自认为从不知心痛是个什么概念,他现在一定只是蓦地心头一紧,而已。
他仿佛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
他正在忙碌,一道烦心的奶音便从台阶下方随着吧嗒吧嗒的声音一并响起:“哥哥,哥哥,我叫什么?”
他瞥了肉包子一眼,面无表情地回了句:“耀。”
“那哥哥呢?哥哥你,叫什么?”小冬瓜又追问了一句。
那时,南宫还小,从被丢下海来算,约莫过去四五十年。
随了灵界生长缓慢的规律,牙都还没生齐,脑子也不像现在敏锐得好使。
小冬瓜要去记他们的名字,他心里微思量,便随口编了一个容易记住的字:“辰。”
然后小冬瓜居然就记住了。
他后来还给自己编过别的名头,不过这小耀子却只能记得住“辰”字,无奈,他便也渐渐地介绍自己为“辰”。
长大后的南宫耀有天突然好奇般问到他:“辰哥哥也没有姓氏吗?”
他才惊觉自己这一百年里,只让他记住了自己叫作辰。
有的时候还会无所谓地多加一句“星辰,星辰的辰”,本意只是希冀他的脑子能多记点东西,唤他“星辰”“月辰”“日辰”什么的都可以,也算是有名有姓。
但是他还是只记得住那一个字。
他当时是怎么回的南宫耀来着?哦,对了。
那个时候看着他表情万分认真:“耀儿若是没有,那我也不要什么名姓了。”
…
翟月收回思绪,看着此刻低着头有些念念有词的跟小孩一般的南宫耀,念着念着南宫耀的眼中居然泛起了朦胧雾气来。
赶紧抽出手摁在他的肩上,自顾自地哄说:“我错了,叫错了,以后都只喊耀儿,好吗?”
“但是你让姐姐哭了。”南宫耀还没读懂肩上的手是个什么意思,就轻轻地吐出这一句来。
翟月松开了他,去读南宫脸上的表情,发现他此刻正颤着眼睫,看起来有些怔愣愣的。
于是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
“嗯。”南宫轻声应着,随后眨着有些湿漉的眼,脑子里想到了什么又补了一句:“我从来不会让姐姐们哭。”
“我从来都不会让别人哭,你知道吗?也许从来不会有人为我而哭。”
“他们都喜欢我,可他们又都不一直喜欢我。”
“你好像有着我羡慕不来的东西,可你不自知。”
“所以你,可以和姐姐道歉吗?”
南宫耀吐完最后一个字便无力地垂着双手,他就近攥着面前人的衣服边,微闭着眼似乎睡着了似的。
翟月给他半边胳膊,借了力任他靠着。
刚才的几句话像是他忽起兴致的有感而发,又更像是在梦呓,却无疑说进了他的心里。
这个外表看来平静得仿佛一直没有什么情绪的男人,将南宫耀的小话悉听入耳。
他抬了抬眸子,又把头稍偏了些,仿佛才注意到那位距离他不过几步远的覃沐曦,他举眼凝视般射向她。
只见覃家小姐吞了巨大的委屈,此刻正框着两眼的泪,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和耀儿,她紧咬着下唇,像是在强忍着什么。
仿佛下一秒就该迸发出最无聊的闹腾了,可,那恰恰又是他最不喜欢的一种宣泄情绪的方式。
娇气。
翟月没读懂这覃姐姐为何有这种莫名的情绪,他只是看得心里烦躁,嘴里下意识就想吐出这两个字。
他怎么就惹得覃沐曦这个陌生女子泪眼汪汪的模样了?
又看向和她同张桌子上的覃沐晨,跟他姐一样死盯着自己不放,这小混蛋多晦气呢。
翟月心想:“我要道什么歉?又不是我弄哭的覃沐曦,是她盯着我才把自己盯哭了。”
话说,怎么能盯一个人就能把自己盯哭?他长得有那么吓人吗?他还是得评价一句娇气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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