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暖宵阁之前,萧云逸不忘叫上守在四六号房的崔焱,到楼下与洪盛雄汇合后,一行人前往北江池。
萧云逸包下一艘画舫,让底下的弟兄尽情吃喝玩乐。
崔焱稍作犹豫,小声提醒:“大人,您的身份毕竟不一般,行事该低调些,免得被有心人盯上。”
萧云逸道:“你都说是有心人了,他们不会因为我低调就不派人盯着,想要找麻烦的人会想尽一切办法找麻烦,没必要因此委屈自己。”
崔焱闻言便不再多说什么。
洪盛雄自顾自喝着酒,眺望远处夜色。
萧云逸道:“你们去查下暖宵阁名叫绵绵的女人,越详细越好。”
“绵绵?”
崔焱愣了一会,紧跟着说道:“卑职记得,她是三年前出现在暖宵阁,刚挂牌就是以花魁的身份,入幕之宾多是些权贵子弟。”
顿了顿,补充道:“那女人精通琴、棋、画,听说某位阁老对她的画作颇为喜爱,有人曾开出千金买她一幅画。”
萧云逸追问:“知道是哪位阁老吗?”
崔焱斟酌着用词,回答道:“应该不是首辅,也不太可能是次辅。”
内阁总共有五位辅臣,排除首、次辅,那便是三位群辅中的一位。
萧云逸正在猜测时,一旁的洪盛雄冷不丁开口道:“大概率会是许阁老。”
许阁老今年三十五岁,是内阁最年轻的辅臣。
萧云逸追问:“消息可靠吗?”
洪盛雄回答道:“许阁老家中的确收有怜兰君的画,不过只有一幅兰花图。”
崔焱在旁补充道:“那位绵绵姑娘,人送雅号三绝居士,她不喜欢,自号怜兰君。”
洪盛雄紧跟着说道:“许阁老入阁至今极少收礼,少数几件中就包括那位怜兰君的兰花图。”
崔焱再次补充道:“满朝文武皆知许阁老独爱兰花,自从他老人家收了那幅兰花图后,怜兰君的画价也因此水涨船高。”
上有所好,下必逢迎。
官场上无非就是那点事,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以许阁老那样的身份,要什么样的画没有,为什么会收一位青楼花魁的画?”萧云逸有些想不明白。
崔焱迟疑道:“可能,两人之间,有点什么也说不定,毕竟那位绵绵姑娘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接客了。”
“很长时间没接客?”
萧云逸心中顿时一紧,隐隐察觉到似乎有人在暗中算计自己。
那人为什么会去找绵绵?绵绵又为什么愿意为了那人出来接客?
许阁老与绵绵之间是什么关系?那人和许阁老之间会不会也有什么关系?
......
翌日。
千户所起火之事,对外公布为意外走水,辛继宗与监牢校尉因救火而亡,朝廷准予厚葬。
严志彬因失职之罪,官降一品,即刻调往地方任百户,麾下相关人员各降一级。
“明明说好能够保得住我的官职,为什么我还会被降为百户,为什么?”
城门外,严志彬无能狂怒。
与他一起被下放的还有两名心腹,其中一人安慰道:“大人,官场上起起伏伏乃是常事,今日离开,他日也能再回来。”
“再回来?谈何容易。”严志彬摇了摇头:“你们二人或许还能有机会,我怕是再难回来了。”
心腹闻言,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严志彬长叹道:“都怪辛继宗,是他误了我。”
心腹忍不住暗自腹诽道:“你都把人给活活烧死了,这要是不付出点代价,那他岂不是白死了吗?”
三人一路朝码头出发,官船在他们抵达前便已离岸。
顺路的商船都在等着装卸货,最快也要三个时辰后才能出发。
“这么大个码头,居然没有立刻就能出发的船,老天爷,连你也要耍我吗?”
严志彬满心愤怒,若非有些顾忌,早已指天大骂。
他收到的命令是即刻前去地方赴任,无奈之下只能找了一艘愿意接受雇佣的私船,准备抵达下一段水陆码头再换乘。
“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
严志彬一路上骂骂咧咧,直到船老大端来酒菜方才停止。
一杯酒入腹,心情稍稍舒畅了些,自嘲一笑:“出了京城,往后可就再难吃到像样的好酒好菜咯!”
言罢,招呼两名心腹入座。
如同发泄般,严志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丝毫不顾及形象,招呼着:“来来来,喝酒喝酒,都给满上,咱们今日一定喝个痛快。”
两名心腹急忙端起酒杯,恭声道:“卑职敬大人!”
“什么大人不人,我如今已被南镇抚司记名,背后的人也不打算管我,往后指不定你们就能与我平起平坐,甚至在我之上。”
严志彬满心苦涩,举杯道:“我提前敬两位大人一杯。”
仰头一饮而尽,紧跟着又是一声长叹。
“辛继宗啊辛继宗,你说你怎么就那么固执呢?你死了,一了百了,我活着,不知还得遭什么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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