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二。"他咬着牙吐出两个字,短刃在掌心攥得生疼。
李捕头的雁翎刀在身侧划出半道银弧,刀尖点了点铁门下方的青石板:"门枢有磨损,应该有暗锁。"
方仁杰单膝跪地,指尖顺着门缝一寸寸摸索。
霉味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他的指节突然顿住——门左侧的墙角,一块石砖边缘泛着不自然的亮泽。
他屈指轻叩,"空响"二字刚要出口,李捕头的刀尖已抵住砖缝:"我来。"
捕快的腕力沉如铁锚,石砖"咔"地松动半寸。
方仁杰借着李捕头火折子的光,看见砖后露出个巴掌大的凹槽,槽底躺着枚青铜钥匙,表面刻着盘绕的蛇纹,与门环上的纹路分毫不差。
"神判门的锁,配九局的钥。"方仁杰喉结滚动,钥匙入手的瞬间,怀里的玉片因九局物品的接近突然灼得他几乎松手。
他想起二十年前那个血夜,奶娘塞给他玉片时说"它会引你找到答案",此刻答案就攥在掌心。
李捕头的呼吸声突然粗重:"钥匙齿痕和锁孔对得上。"
铁门开启的刹那,腐叶味混着河风扑面而来。
方仁杰心中一紧,想到即将进入新的环境,不知又有怎样的危险等待着他们。
方仁杰眯起眼——门外是片荒废的空地,野蒿长得齐腰高,尽头的河岸边歪着半截石拱桥,桥洞下泊着艘乌篷船,船舷上的红漆早褪成了暗褐。
"有问题。"李捕头的刀尖戳了戳脚边的野蒿,"草茎断口新鲜,昨夜有人踩过。"
话音未落,方仁杰的耳尖突然一动。
他抓住李捕头的手腕往蒿丛里拽,动作快得像道影子:"脚步声!"
"几人?"李捕头的雁翎刀已出鞘三寸,刀光映得他眼底发红。
方仁杰贴着地面听声,喉结动了动:"三个,穿皮靴,带铁器。"他想起地道口那三个人的脚步声,想起玉片因九局人员接近而灼烧的温度——是九局的人追来了。
两人猫腰钻进蒿丛时,方仁杰的短刃悄悄抹过指尖,血珠渗出来的瞬间,玉片因危险暂时远离热度突然消退。
他望着空地尽头的乌篷船,船尾的缆绳在风里晃荡,像是在等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混着铁器碰撞的脆响。
方仁杰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两下,和着河浪拍岸的节奏。
李捕头的背紧紧贴着他,捕快腰间的铜铃被压得没了声,只余两人交错的呼吸,在蒿叶间凝成潮湿的雾。
"头儿,这儿有铁门!"
粗哑的嗓音撞进耳中时,方仁杰的短刃又往手心里按了几分。
他望着蒿丛外晃动的皮靴尖,望着那抹在铁门上摩挲的手掌——掌背有道蜈蚣似的伤疤,和二十年前奶娘描述的"九局杀手"特征分毫不差。
李捕头的刀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那是"准备"的暗号。
方仁杰望着空地尽头的乌篷船,望着船舷上若隐若现的水痕——那不是自然风干的痕迹,是有人刚跳上船时溅起的。
脚步声停在铁门前,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的轻响。
方仁杰的瞳孔骤然收缩——对方手里,也攥着枚青铜钥匙,和他方才用的那把,一模一样。
蒿丛里的虫鸣突然静了。
方仁杰能听见自己吞咽的声音,能听见李捕头指节捏得发白的脆响。
铁门"吱呀"开启的刹那,他的短刃已经顶在掌心,玉片因九局人员进入而在怀里重新发烫,像是在说:
"他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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