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庇护所的荧光灯在凌晨三点十七分突然爆闪，蓝白色的电流如银蛇般在金属墙面上游走。张建国握着培养皿的手骤然收紧，皿中刚刚抽穗的改良稻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叶脉间渗出黑色黏液，像极了某种恶性肿瘤的扩散。
"滴——检测到时空粒子浓度异常，核心模块能量波动值突破临界值。"机械女声带着罕见的颤音，红色警报灯应声亮起，将他投在合金墙上的影子割裂成破碎的几何图形。养殖区方向传来牲畜的哀鸣，夹杂着金属栅栏扭曲的吱嘎声，像是有某种庞然大物在撞击隔离舱。
当他冲进养殖区时，十二头改良肉牛正以诡异的姿势倒在饲料槽旁，眼球凸出眼眶，鼻腔涌出暗紫色血液。监控回溯画面在视网膜投影中展开，凌晨一点零七分，许大茂的身影出现在轧钢厂档案室，微型相机的冷光在老式档案柜上闪过。
张建国注意到对方刻意避开了第三排货架——那里存放着他伪造的空间物资调运记录，却在第七层夹层藏着真实的坐标数据。
"必须启动应急方案。"他扯下白大褂，露出左臂内侧的银色芯片，那是与空间系统共振的生物接口。当指尖按在墙面的星型凹槽时，整面墙突然透明，露出后方悬浮的水晶柱体，核心模块表面正爬满蛛网状的裂纹。
药膳研究室的檀香混着电路板的焦味扑面而来，妻子苏婉清正对着显微镜皱眉，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按照你说的，把千年人参的皂苷成分融入石墨烯涂层......"她举起载玻片，淡金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流转，"但时空粒子的频段在不断变化，就像......"
"就像有人在用高频振动器破坏我们的地基。"张建国接过载玻片，突然想起祖父临终前塞给他的黄绢，上面用朱砂画着二十八宿方位图，"试试把《千金方》里的'定风波散'配比输入光谱仪，那味药本来就是调和阴阳之气的。"
当苏婉清将研磨后的礞石粉末倒入反应釜时，整个实验室突然被七彩光晕笼罩。水晶柱体的裂纹开始收缩，而原本用于记录数据的老式电子管收音机，此刻正发出类似人类低语的电流声。"等等，"张建国突然抓住妻子的手，"频谱分析显示，这些杂音在组成二进制代码！"
七个小时后，当反干扰装置的螺旋天线刺破庇护所顶部土层时，苏婉清团队意外发现，在稀土合金的催化下，药膳成分与时空粒子产生了量子纠缠，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芯片正在培养箱里自主生长，表面浮现出类似神经元的金色纹路——那是初级人工智能的雏形。
正午的阳光透过轧钢厂生锈的天窗，在李怀德的中山装上投下斑驳光影。这位三线建设指挥部的副主任正用指节敲打着办公桌，茶杯里的茉莉花茶腾起袅袅白烟。"建国啊，西南灾区的老百姓还等着救命粮呢。"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官威，"五十吨，三天内送到中转站。"
张建国垂眸看着对方食指上的烟疤，那是去年在物资调配会上被自己故意碰翻烟灰缸留下的。"我昨晚刚跟粮库核对过，"他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为难，"不过上个月从东北调运的稻种还剩些存货，虽然出芽率只有七成......"当他将调运单推过去时，指尖在"特殊稻种"四个字上轻轻划过——只有他知道，这批混在应急粮里的种子，每粒都嵌入了纳米级追踪芯片。
子夜时分的细雨打在车间屋顶，像无数只鬼鬼祟祟的脚。张建国刚走到更衣间门口，颈后突然传来刺骨的寒意，TT-33手枪的枪口已经抵住他的枕骨。在扳机扣动的瞬间，他凭着肌肉记忆侧身翻滚，子弹擦着耳垂射进墙面，火星溅在他瞳孔里的刹那，八极拳的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
"崩山裂！"他低喝着挥出肘击，特制的合金护腕与对方手腕碰撞时发出瓷器碎裂的声响。蒙面人闷哼着后退，月光从气窗斜切进来，照见他左臂内侧的黑蝎纹身——那是张建国在空间监控里见过的，国际雇佣兵组织"黑寡妇"的标志。当他扯下对方面罩时，巷口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只来得及记住对方后颈的烧伤疤痕。
修复后的核心模块发出柔和的蓝光，张建国看着系统界面上新增的任务列表，手指在"建立三大洲粮食储备"条目上停留许久。十年，三大洲，一百万册典籍......当他的视线移到"培育抗辐射变异作物"时，突然想起在档案室看到的，1964年核爆试验的机密文件。
"我们不能再把孩子困在这里了。"苏婉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里抱着龙凤胎的襁褓，婴儿的睡脸在应急灯下发白，"香港的陈教授愿意提供庇护，他们至少能在正常的环境里长大......"
张建国转身抱住妻子，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消毒水味——那是在药膳实验室待了整夜的味道。他的指尖抚过婴儿柔软的掌心，突然想起空间深处的合金舱室，那里存放着从未来带回来的意识备份技术。"给我三天时间，"他低声说，"我想给他们留一份......无论发生什么都能回家的钥匙。"
当他将龙凤胎的DNA图谱录入核心数据库时，培养箱里的人工智能芯片突然发出蜂鸣，屏幕上浮现出两个婴儿的笑脸，像极了某种跨越时空的呼应。
聋老太太的手像老树皮般粗糙，当她将青铜钥匙塞进张建国掌心时，浑浊的眼睛突然泛起微光。"孩子，该去看看老槐树底下的东西了。"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却让张建国的空间系统突然发出蜂鸣。
钥匙上的饕餮纹在扫描灯下缓缓旋转，当纹路与系统界面的星图重合时，整面数据墙突然浮现出西周青铜器的三维模型，底座刻着的铭文正是轧钢厂的坐标。
而在另一个监控画面里，许大茂正将一叠文件塞进壁炉，火苗窜起的瞬间，他与西装革履的港商握手，对方手提箱上的娄家族徽在火光中忽明忽暗，像一只随时准备噬人的眼睛。
张建国摸着口袋里的钥匙，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有些门，打开了就再也关不上。"远处传来火车鸣笛，那是开往西南的物资专列，而他知道，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在庇护所的暗流里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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