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问天的靴底刚碾过九幽谷入口的青石板，腰间逆鳞便泛起灼痛。
三簇身影被八名持戟妖卫拦住，为首的银甲守卫戟尖斜指他咽喉，鳞片覆盖的面部绷出冷硬线条："逆鳞血脉者止步。"
苏璃月的狐尾在身后卷起一阵风，雪色绒毛擦过林问天手背："我是青丘公主，这是我带的人。"她话音未落，左侧廊柱后转出三道身影——白泽长老抚着骨剑冷笑，另外两名玄衣长老各按腰间兽牙短刃，目光像淬毒的针。
"公主殿下好兴致。"白泽的骨剑在石面上划出刺耳鸣响，"前日有人传谣说逆鳞之力是混沌污染，昨日玄真子的幻境里又冒出混沌盟的影子。
今日你带这么个'宝贝'进谷，莫不是要我们妖族人脑袋挂在裤腰上陪你们赌？"
南宫魅影指尖的血玉簪突然轻颤，血色丝绦无风自动缠上她手腕。
她望着白泽身后晃动的阴影，红唇勾起一抹冷嘲："白泽长老急着划清界限，莫不是怕混沌盟的刀先砍到你脖子上？"
"放肆！"右侧玄衣长老拍剑怒喝，袖口露出半截青鳞，"魔教圣女也配在妖族地盘指手画脚？"
林问天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
他能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腐草味——那是混沌气息特有的腥甜。
前日玄真子幻境里冥策的笑突然在耳边炸响，他喉结动了动，逆鳞从手臂爬上脖颈："长老要如何才信？"
白泽骨剑一挑，指向谷中那座泛着青光的石碑："交出逆鳞之力的控制权。
你若真心结盟，便让万灵碑收了这混沌标记。"
苏璃月的狐尾瞬间绷成直线，指尖掐出的毒囊在掌心渗出幽绿汁液："白泽叔公！
逆鳞是问天的命......"
"且慢。"
苍老却沉稳的声音自谷内传来。
白苍柱着青铜杖步出，鹤发间别着半片琥珀，里面封着片万年松针。
他扫过众人紧绷的神情，青铜杖在地上顿出轻响："交出逆鳞太苛，但若连誓言都不愿发，又谈何诚意？"
林问天望着白苍眼底的清明，突然想起归墟之战时这老者将最后半颗续命丹塞给他的手。
他松开苏璃月的手腕，逆鳞缓缓缩回皮肤下："白老说如何？"
"万灵碑前立誓。"白苍抬手指向那座刻满妖文的石碑，"以灵魂印记起誓，不以逆鳞之力谋妖族私利。
若违誓，碑纹噬魂。"
谷中突然刮起一阵风，吹得白泽的骨剑发出嗡鸣。
林问天望着石碑上流转的青光，想起前世被背叛时刺穿胸口的剑。
他扯断指尖血线，在虚空中画出一道赤芒："我林问天，以逆鳞血脉起誓——"
话音未落，万灵碑突然迸发刺目白光。
林问天只觉灵魂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剧痛从眉心蔓延至四肢。
苏璃月的手覆上他后背，狐尾缠上他腰际输送灵力；南宫魅影的血玉簪抵住他后颈，血色丝绦渗入他经脉缓解灼烧。
当光芒退去时，石碑上多了道龙形纹路。
白苍抚着胡须点头："可进。"
妖皇殿的穹顶垂着夜明珠串成的灯，照得殿中兽纹地砖泛着幽光。
林问天将前世记忆碎片拍在青玉案上，无数金芒浮起，在空中拼出画卷——
破碎的战旗，倒戈的仙门弟子，躲在阴影里的黑袍人正将混沌珠塞进妖族大将的眉心。
"当年仙魔大战，三族都是棋子。"林问天盯着妖皇座下那对竖瞳，"幕后黑手，是混沌盟。"
妖皇的指尖扣住王座扶手，兽纹在他手臂凸起："如何证明这不是你伪造的幻象？"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瓷器碎裂声。
南宫魅影的血瞳突然泛起红光，她旋身甩出腰间丝绦缠住左侧廊柱："幻境！"丝绦触及柱子的瞬间，廊柱"轰"地坍塌，露出后面持短刃的灰衣人——那人体内翻涌着令人作呕的混沌气息。
"护驾！"妖卫们扑向刺客，却被苏璃月袖中飞出的金蛊拦住。
九转蚀魂蛊在空气中织成金网，刺客每动一步都像在泥潭里挣扎。
林问天抽出腰间青锋剑，剑刃劈开刺客胸口时，一道黑雾从伤口窜出，凝成半张冥策的脸："林公子，这礼物可还喜欢？"
"混沌烙印！"白苍瞳孔骤缩。
妖皇猛地站起，王座上的兽首发出低鸣。
刺客被斩断的手臂突然自燃，露出里面刻满魔纹的金属骨架——哪里是什么活人，分明是被操控的傀儡。
"好个嫁祸。"南宫魅影扯下刺客面巾，露出张陌生的脸，"冥策倒会挑时候。"
殿中陷入死寂。
妖皇盯着那堆燃烧的金属残骸，竖瞳缓缓收缩："林公子，我可以考虑联盟。
但仙门必须签正式盟书，由你亲自带回。"
林问天收起青锋剑，剑鞘撞在案角发出清响："三日后，我带盟书来。"
众人退出妖皇殿时，暮色已漫过谷口。
白苍突然拉住林问天衣袖，声音压得极低："前日我在藏书阁查到，仙门三年前有批弟子失踪，踪迹与混沌盟活动重合。
更......"他目光扫过不远处正与苏璃月说话的南宫魅影，"你身边的人，未必都干净。"
林问天的逆鳞在袖中发烫。
他望着天际翻涌的紫霞，想起萧无锋前日说仙门大比时某位长老的眼神。
山风卷着混沌气息掠过耳际，远处仙门方向的云层里，隐约有雷光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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