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木婉清从张坤身上转回目光。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修罗刀秦红棉……她究竟是我的什么人,我也说不准……”
刀白凤万没料到最后竟是得出这等答案,眼见这姑娘答得真诚,不由诧异。诧异中愣了片刻,稍稍懈怠了防备。
也就在这个时候,木婉清猛地扬起右手,大声叫道:“师恩深重,师命难违。得罪了!”
喊声当中,已经有三支袖箭“嗖嗖嗖”地发射出来,隔着圆桌直扑刀白凤的面门而去。
这下子变故陡然,众人都料不到木婉清这等年轻姑娘说动手就动手,即便武功强如保定帝也只能“啊”的一声惊呼,想要拦阻却是已经不及。
而刀白凤毕竟心怀戒备,在众人里还算比较警醒的了,赶紧双掌在桌沿一拍,身形带着椅凳就飘然后退去。
可是袖箭何其迅速,她这么费力躲闪,身上要害依旧笼罩在箭矢锋芒所指。
瞧着那锐利而幽亮的箭矢尖端近在咫尺,镇南王妃煞白着脸闭上了眼睛。
就听“噗噗噗”接连三声响,旁边的人又是一串儿惊呼。
再睁眼,刀白凤发现自己毫发无损,面前站着一个此刻看来无比高大伟岸的身影。
那是张坤。张坤用自己的身体堵住了暗箭。
他在木婉清问话时就已经感觉到不对劲。待得木婉清一抬手,更是立知不妙。这时已来不及阻止袖箭发射,下意识间前往阻挡,恰好挡在暗箭的去路上。
张坤本来准备挥手将袖箭一一拍飞,但匆匆瞥眼环顾,四周都是人,稍有差池就误了他人性命,可不能像那日在山林当中一样。
思绪电转间,张坤就干脆把心一横,直接挺起身来了个堵枪眼……
于是三支短箭排作一条直线,不偏不倚插在他的胸口。
屋阁内静默了刹那,大家伙许多双眼睛都望着张坤,看着三股红中泛黑的涓涓细流从箭矢刺穿的部位涌出,一点点染湿了衣衫。
周边伺候的仆从们有好一些都吓得腿脚发软,只是在皇帝王侯面前仍压抑着不敢发出多余的声音。而其余人等可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张大哥!”钟灵当先惊呼一声,身子一窜已经到了张坤跟前。
接着先是段正淳后是段誉,父子俩都抢上前来查探刀白凤的情况,却又被刀白凤冷冷推开。
刀白凤黑着脸不理镇南王,只是对自己的儿子说:“娘没事,去看看你朋友。”
这时就见钟灵转过头来,怒目瞪视着木婉清喊道:“木婉清!你究竟在做什么!”
自打认识以来,她对手段狠辣、行事果决的木婉清十分恭敬,甚至带着许多畏惧。这是她第一次直呼其名,也是第一次对木姐姐发脾气。
原来钟灵凑近了才发现那短箭深入肌肤寸许,箭刃生有细密倒刺,箭身闪着剧毒磷光。
不拔箭,恐怕这毒素继续渗入肌肤深处。拔出箭,又难免撕裂周围肌肤,更可能让毒素透入经络骨髓……她识得木婉清的毒药厉害,一时竟不知如何处理。
甚至,她突然想到:张大哥恐怕要死了。
而一旦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小丫头就感觉天旋地转,似乎周围一切都不真实、似乎世界都要崩塌了一样……心里也说不出的悲伤、难过、愤怒。
钟灵瞪着木婉清的双眼通红,仿佛从森林里钻出来要噬人的野兽。
“不……我只是想杀刀白凤,绝不想伤害张郎……”木婉清脸色惨白、声音颤抖,嘴里呢喃着。
突然她浑身一个激灵,发疯似的也想扑到张坤身边来,结果手脚竟已僵木不听使唤。她心里努力想要有所动作,身子却是直挺挺地摔到地上来,头发沾染灰砂,嘴角也磕得流出血。
原来保定皇帝虽没来得及出手拦截袖箭,但在张坤中箭的第一时间,便即出手点住了木婉清的穴道。
而他内力精湛,一阳指修为着实深厚,已经能够达到凌空点穴的地步。木婉清全副心神被张坤的伤势给牵动,竟然都没有觉察到。
可木婉清哪怕摔得灰头土脸,依旧努力昂起头大喊:“我的箭有毒!我怀里有药……快!黄色内服,白色外敷,再迟就来不及了!”
在场大多数都不知袖箭有毒,不免又是一惊,刀白凤冷哼一声:“果然是修罗刀的狠辣手段!”
接着她便向木婉清走去。毕竟木婉清乃是女子,现下钟灵在照顾伤者,皇后凤体金贵,也只有她方便从怀里取解药。
与此同时,张坤的声音却响起来:“不必了,我没事。钟丫头,你让开些。”
一道道目光诧异望过来,就见张坤伤口里流出的血液已经渐渐不染黑色,而他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咬着牙根、紧皱眉头、双手握住一根袖箭尾端,用力一扯……
伤口周边的肌肤被倒刺割裂,一股血箭飙射出来、溅落在地、开出红花。还好钟灵听话地走开了些,否则定然被喷个一脸。
只是她看着张坤的动作,好像感同身受般,自己心口似乎也跟着疼痛起来,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一下——哪有这么粗暴的疗伤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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