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比平常多,听说还把一些货车车厢临时改成了客车车厢,但没有多到上不去车而从窗户钻,或者你的脚踩着我的脸的极致场景。
相反,还很有秩序,车厢门口照旧排队验票登车,乘务员依然提着大水壶挨个车厢送开水。
除了几声“走了”“年后见”“带个好”之类的送别语,及少数几个小孩子的笑声外,没有其他吵闹,更遑论你推我搡、你辱我骂等不文明现象。
每节车厢头上,都有一个供取暖和烧水的煤炉,故而,虽然木头座椅挺硬,虽然木头车窗有点漏风,但也不是特别冷。
煤炉甚至都不用乘务员管,加煤烧水,乘客自己就干了。不断有人围在这里抽烟喝水聊天,水是白水,烟是自己卷的烟丝或者芝麻叶子,但天南的地北的、认识的不认识的,往这里一坐就都成了朋友。
你一言我一语,围一炉烟火,话一方天地。
也不用担心煤气中毒,因为这种21型铁路客车,两个车厢连接处是开放式的,直线行驶时小风从这个缝隙嗖嗖往里钻,车厢隔门每开一次,冷热空气就交换一次。嗯,空气挺新鲜。
听说转弯时那个位置的缝隙能达到十五公分,假如有人把手或脚伸到那个地方,等车辆拉直时,能直接被挤扁。所以有提示牌曰:连接处禁止站人。
卧铺也有,但非特殊人士,基本买不到,据说只有一节卧铺车厢,其中的一半还是婴幼专席。婴幼铺位的四周都拉了网子,很人性化,也很有爱心。
广播说列车检修,要延迟发车,韩蜀和秦立桓去到对面窗前,让跟来送站的警卫员和韩铭不要等了现在就回家。
恰此时,一个女兵走了过来。
左腰一个军用挎包,右腰一个军用水壶,就这些行李。那姿态,简直比逛街都轻松。
硬板车票捏在手里,看看贴在上面的小条,看看座位,又看看站在前后座位中间的菁莪说:“同志你好,请问你坐哪边?”
“哦,你好,我坐这边。”菁莪赶紧让开一步,随即问:“你也坐这里?”
“二十七。”女兵说。
声音稳稳的、木木的,眉宇间一丝表情也没有,显得很矜持、很清冷,但给人的感觉不坏。
菁莪看她,她也看菁莪,目光交接,菁莪笑笑,她依旧没有表情。
“二十八是我哥,你可以和他换一下,窗边有点冷。”菁莪说,
“不用。”女兵木登登地回答。
左一下右一下把挎包和水壶摘下,挎包搁上行李架,水壶搁上小桌子,端正入座,随之把帽子摘下放到膝头。露出一张白净俏丽的小圆脸和两根搭在肩头的麻花辫。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用时不超过十秒钟。
见此景,菁莪跟着往里挪了挪,也坐到了窗户边,和她相对。落座之前,从包里掏出一个棉垫铺到了座位上。
棉垫是出门前大嫂塞给她的,知道她刚好来了例假又有痛经的毛病。
女兵看了一眼,把视线转开,没表情。
“冷美人。”菁莪想。
秦立桓却是因着这一眼,回忆的闸门被訇然打开,推了推眼镜很惊喜地说:“小昭?展小昭?”
被叫做展小昭的女兵,闻言把扫视车厢的视线收回来,转移到秦立桓脸上,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认出了人,板板正正起立说:“秦立桓,你好,我是展小昭。”
嘿,还遇上熟人了!菁莪看看哥哥,再看看女兵,转头与韩蜀相视一笑。
秦立桓笑出声来说:“你还和小时候一样,跟谁打招呼都不忘自报家门,不过跟我不用,我从来没把你和你姐姐弄混过。
好多年没见过你了,什么时候参军了?在南市?回家探亲?就坐这儿吗?太巧了!坐下,坐下说。”
展小昭没回答他那一连串的问题,笑了笑坐下。笑容很不明显,跟小树叶落到了水面上似的,又轻又浅。
秦立桓抬手给她介绍菁莪和韩蜀:“这是我妹妹,菁菁,这位姓韩,我朋友,哦,也算是我妹夫。”
“你好,叫我小鱼就行,大鲤鱼的鱼。”菁莪笑说。
韩蜀也点头问好,顺手拉秦立桓坐下,故意用了点力—— 什么叫也算是?本来就是!当舅兄了不得了,也不看谁大谁小?
秦立桓接着笑,坐下后对菁莪和韩蜀说:“这是展小昭,我小时候的小伙伴。对,就是南侠展昭那个展昭,小昭也会功夫,原来我都叫她小展昭。她父亲也在西北大上班,和咱们爸妈是同事。”
“小鱼同志好!韩同志好!”展小昭唰一下起立打招呼,转体敬礼。
语调认真,面容严整,搞得菁莪和韩蜀也起立端端正正重新问好。跟外交会谈似的。
重新坐下,小昭先开口,开口却是纠正秦立桓的话。
她说:“我父亲是校工,和秦教授段教授不算是同事。”
“在一个地方工作就叫同事,跟干什么有什么关系?”秦立桓说了半句,再度回到之前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参的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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