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陆铮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布帘上，带着一丝审视，“新来的杂役？倒是机灵。人在何处？”
陈老眼皮一跳，忙道：“那小崽子笨手笨脚，怕冲撞了将军，老朽让他去后面整理药材了。”
陆铮的目光在那截灰蓝色衣角上停留了一息。那衣角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他心中那丝异样感又浮了上来，但终究被更沉重的思绪压下。他点了点头：“既如此，好生做事便是。陈老，伤病之事，劳你多费心。” 他抬手，习惯性地探入怀中，指尖触碰到那方柔软的丝帕，一丝若有若无的杏花香似乎又萦绕鼻尖。
这细微的动作落在陈老眼中，老军医的目光闪了闪，没再多言。
“末将职责所在。”陆铮收回手，又交代了几句营中防疫之事，便转身带着亲兵离开了医帐。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风声里，布帘后，蜷缩在药材堆阴影中的罗清柔才敢大口喘息，冷汗早已浸透了里衣。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压抑着劫后余生般的剧烈心跳和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隔着那道布帘，她仿佛还能感受到他离去时带起的那一缕微凉的风，带着他身上熟悉的、混合着皮革与尘土的气息。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她缓缓松开手，掌心被指甲掐出了深深的月牙痕。黑暗中，她摸索着，从怀中贴身的口袋里，也掏出了一方小小的、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丝帕。帕子的角落，绣着一朵小小的、已然有些褪色的杏花。指尖颤抖地抚过那柔韧的丝线和花瓣的轮廓，她将脸深深埋进帕子里，贪婪地汲取着那早已淡得几乎闻不到、却早已刻入骨髓的气息。
帐外，风沙呜咽，卷过苍凉的边关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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