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危险了。"我摇头,"现在日本人肯定严密监视着那里。"
"但这是最好的线索!"纪白坚持,"我可以假装是医学院来做卫生检查的,他们不会怀疑。"
"不行。"我断然拒绝,"小田切和戴维斯已经狗急跳墙了,他们不会顾忌再杀几个人。"
纪白看起来很不服气,但没再争辩。夜已深,我们决定轮流休息。我坚持守第一班,让纪白先去睡。
他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呼吸就变得均匀绵长。我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手枪放在手边,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线。
凌晨三点,我正打算叫醒纪白换班,突然听到窗外有极轻的响动——像是有人踩到了落叶。我立刻警觉起来,悄悄移到窗边,从窗帘缝隙往外看。
楼下的小路上,两个黑影正悄悄接近教师公寓。虽然看不清脸,但那走路的姿态和之前袭击我们的日本人如出一辙。
"纪白,醒醒。"我低声叫醒他,"他们找到这里了。"
纪白一下子坐起来,眼镜都没来得及戴:"谁?"
"日本人。至少两个。"我迅速收拾文件,"我们从后门走。"
纪白手忙脚乱地穿上外套,突然说:"等等,我的解剖笔记!"
"别管了!"
"里面有重要资料!"他不顾我的阻拦,冲到书桌前抓起一本黑色笔记本塞进口袋。
这时,楼下已经传来轻微的撬门声。我拉着纪白来到后窗,窗外是一棵大槐树,枝干足够承受我们的重量。
"爬下去,快!"
纪白笨拙地爬出窗户,抱着树干慢慢下滑。我刚要跟上,房门已经被踹开。一个黑衣人持刀冲进来,我抬手就是一枪,他应声倒地。但枪声也暴露了我们的位置。
我迅速爬下槐树,发现纪白已经在下面等我。我们刚跑出几步,身后就传来日语喊叫声和手电光。
"分开跑!"我推了纪白一把,"明天中午在老通城茶馆碰头!"
"可是——"
"快走!"
纪白咬牙转身钻进一条小巷。我则朝相反方向跑去,边跑边回头开了两枪,延缓追兵的速度。
医学院后面是一片废弃的菜地,杂草丛生,地形复杂。我凭借军校训练出的方向感在其中穿梭,很快甩掉了追兵。但当我绕路回到教师公寓附近时,发现那里已经停了几辆警车,红蓝警灯在夜色中格外刺眼。
"动作真快..."我冷笑,转身融入汉口的夜色中。
天亮时分,我躲在江边一艘废弃的渔船里,翻看周小娥的日记。在最后一页的背面,我发现了一行之前没注意到的小字:
"若有不测,可寻我妹周小娟,现于圣玛利亚女中就读。文件另藏副本于..."
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似乎没来得及写完。
"圣玛利亚女中..."我喃喃自语。这是英国人在汉口办的一所教会学校,位于英租界内。
看来,我必须冒险再闯一次虎穴了。而纪白...希望他平安无事。
正午的老通城茶馆,我会等他。但在此之前,圣玛利亚女中还有一条关键线索等着我去发掘——周小娥的妹妹,或许掌握着另一个副本的下落。
圣玛利亚女中的尖顶钟楼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褪了色的西洋水彩画。我站在英租界边缘的一条小巷里,观察着这座由红砖砌成的教会学校。校园四周围着铁栅栏,正门处站着两个印度巡捕,缠着红头巾,手持警棍。
我看了看怀表——上午八点半,正是学生到校的时间。三三两两穿着藏青色校服的女学生说笑着走进校门,偶尔有马车驶来,放下几个富家小姐。
要混进去不容易。我摸了摸下巴新冒出的胡茬,决定先找个合适的观察点。学校对面有家西式咖啡馆,二楼窗口正对校园。我走进去,要了杯咖啡和一份《字林西报》,在窗边坐下。
透过窗户,可以清晰地看到校园内的活动。女学生们在草坪上散步,几个修女模样的人在旁边照看。我的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的面孔,试图找出与周小娥相似的女孩——她的妹妹周小娟。
报纸上的一则小消息引起了我的注意:"怡和洋行职员戴维斯先生昨日在英租界遇袭,伤势严重,现已送往同仁医院救治。"没有提及凶手信息。我冷笑一声,看来戴维斯也成了被灭口的对象,只是命大没死。
咖啡喝到第三杯时,我终于看到了疑似目标。一个瘦小的女学生独自走在校园边缘,低着头,脚步匆匆。虽然距离较远,但那侧脸轮廓与周小娥照片上的样子有七分相似。
我放下报纸,正准备离开咖啡馆,突然注意到校园围墙处有个穿工装的男人正在修剪灌木。他动作生硬,不时抬头张望,目光始终追随着那个瘦小的女学生。更可疑的是,他左手腕上隐约露出一截刺青——日本浪人常见的纹身图案。
日本人已经盯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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