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云栖轻轻拍他后背,"现在还来得及。"
远处传来陆沧溟的冷笑:"小友倒是会收买人心。"
云栖抬头,正看见陆沧溟抬手召出一柄玉尺。
那尺子泛着幽蓝的光,是用极北之地的寒玉所制,她曾在典籍里见过——这是专破灵植的"断根尺"。
沈砚的剑突然刺向娄护法面门,逼得对方后退三步:"云栖!"
云栖低头看向魏书生,他还攥着油纸包,指节发白。
她摸出腰间的竹哨——这是前日教灵谷芽认主时用的,吹一声,所有灵植都会回应。
"魏公子。"云栖将竹哨塞进他手心,"你若信我,等会吹这哨子。"
魏书生望着她眼里的光,喉结动了动,最终用力点了点头。
陆沧溟的断根尺在寒玉光泽中泛起冷冽的嗡鸣,云栖却将全部注意力锁在魏书生泛白的指节上。
她蹲下身,与他平视,袖中残卷的纹路隔着布料灼着她的小腹——那是农典与残卷共鸣的温度,像在替她确认眼前人尚可挽救的生机。
"魏公子可知陆沧溟为何选你?"云栖的声音比山风更轻,却带着破雾的锐度,"他要的是能看懂残卷却无反抗之力的棋子。
你解译古籍的本事,在他眼里不过是把钥匙——等门开了,钥匙自然要丢进熔炉。"
魏书生的睫毛剧烈颤动,喉结动了动,哑声道:"我...我娘的病..."
"他给你的银子,够买千年冰蚕吗?"云栖截断他的话,指尖轻轻叩了叩他怀里的油纸包,"前日我去医馆,陈大夫说寒症入髓需冰蚕温养,可冰蚕产自极北冰原,十年才得一条,有价无市。
他给你的,不过是吊着你命的糖渣。"
魏书生的眼泪突然决堤,砸在油纸上洇开一片湿痕:"我...我试过求药堂,他们说我是外门杂役,没资格换冰蚕..."
"那是他们没看见你的价值。"云栖抓住他发抖的手,按在自己腰间的竹哨上,"若你帮我们解了残卷,我以农典起誓——待秘术重见天日,我会求沈堂主向药堂讨冰蚕,求余道长布暖魂阵,求邱师姐制固本丹。
你娘的病,我们一起治。"
远处传来娄护法黑鳞刃劈裂空气的尖啸,沈砚的剑罡擦着云栖耳畔飞过,在地面犁出半尺深的沟壑。
魏书生望着那道玄色身影,又看向云栖眼里跳动的星火,突然想起三日前深夜,他躲在药庐外听见的对话——云栖蹲在菜畦边,给冻僵的灵白菜裹草席,嘴里念叨:"别怕,我明天就去求彭药师要暖根露,你们和人一样,冻着了也疼。"
"我...我知道黑鳞刃的破绽。"魏书生突然攥紧竹哨,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娄护法的毒雾是用腐心草炼的,这草最怕五谷之气。
前日我翻残卷,见农神传里写过'五气破百毒'..."
"云栖!"沈砚的低喝混着血沫,他左肩被黑鳞刃划开寸许长的伤口,玄色道袍浸出血色,"断根尺要动了!"
云栖霍然起身,将竹哨含进嘴里——这是她用灵谷芽的须根编的哨子,每道纹路都刻着灵植认主的契。
她深吸一口气,哨音清越如鹤鸣,刹那间药园里的灵谷芽突然疯长,青嫩的茎秆顶破泥土,叶片上泛着金芒,竟在半空织成一张更密实的灵谷网。
"吹!"云栖朝魏书生大喊。
魏书生颤抖着将竹哨凑到唇边,他的哨音发涩,却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
两道哨音交织,灵谷芽的金网突然分出几缕,如活物般缠向娄护法的黑鳞刃。
娄护法惊觉毒雾被金芒灼出缺口,慌忙回撤,却撞进沈砚早已蓄势的剑网——沈砚的剑原本走的是刚猛路子,此刻却顺着灵谷芽的走势变了剑招,剑尖挑着金网的纹路,直刺娄护法握刃的手腕。
"好个五气破百毒!"余道长突然拍腿,指尖金粉簌簌落在阵盘上,"老道的镇灵阵能引五谷之气,小魏娃的哨音是引子!"
丁药师早将配好的醒神散撒向空中,邱师姐的剑跟着金网的轨迹划出弧光,正砍在娄护法肘间麻穴。
娄护法闷哼一声,黑鳞刃当啷落地,被灵谷芽缠成了个绿莹莹的茧。
陆沧溟的断根尺悬在半空,寒玉的幽蓝映得他眼角的笑纹泛着青。
他看了眼惨败的娄护法,又看向云栖怀里的残卷,突然轻笑一声:"小友好手段。"话音未落,他袖中飞出三道银芒,竟是要取云栖性命。
沈砚的剑比银芒更快。
他捏碎腰间的传讯玉符,玄色道袍被剑气撕得更破,却像座山般挡在云栖身前:"陆掌教若真想杀人,何必亲自出手?"
陆沧溟的目光在沈砚染血的道袍上顿了顿,又扫过被灵谷芽捆成粽子的娄护法,突然收了断根尺:"今日不过是探探小友的本事。"他转身时红穗子一甩,带起一阵腥风,竹篱笆外的桃树应声而断,"改日...再讨教。"
等陆沧溟的身影彻底消失,药园里的喧嚣突然静得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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