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风卷着血腥味扑来,云栖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外门弟子的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更密集的打斗声,夹杂着法器爆裂的轰鸣。
她低头看向掌心发烫的残卷,农典在丹田处震得发疼,像是在催促什么。
"沈砚。"她攥紧残卷,指尖因用力泛白,"你去执法堂看看情况——陆沧溟说你通敌,这是要断你退路。"
沈砚玄色道袍下的手臂绷成直线,指节抵住她后腰将人往自己身侧带了带:"我不能留你在这。"
"药堂的药田我熟。"云栖快速扫过四周,演武场后方那片被她照料三年的药田正泛着青碧光泽,"他们要的是残卷,我若带着残卷往药田跑,反而能引开注意力。"她仰头看他,眼底映着翻涌的阴云,"你去确认执法堂的人是否安全,再回来找我——我保证,不会让残卷离开我三步。"
沈砚喉结滚动,伸手按住她后颈,拇指重重蹭过她耳后那道淡疤——那是她幼年被野狗抓伤留下的。"半柱香,"他声音发哑,"半柱香我若没回来,你带着残卷往藏真阁地底下钻,记住第三块青砖下有我留的传送符。"
话音未落,他足尖一点已掠上屋檐,玄色身影眨眼间消失在阴云中。
"云栖姑娘!"邱师姐扯了扯她衣袖,腕间药囊随着动作发出细碎的碰撞声,"魏书生说陆掌教的乘云舟往这边来了,咱们得快些!"
余道长早已摸出随身携带的青铜阵盘,指尖在阵纹上快速游走:"药田的土脉我瞧过,是条活脉,能借地力布困阵。"他抬头时眉峰紧拧,"但需要引动灵草配合,否则阵基不稳。"
丁药师从怀中掏出个雕花檀木盒,掀开盖子便是一阵药香:"我这有十颗护心丹,够咱们撑小半个时辰。"他瞥了眼脸色发白的魏书生,"小魏,把你怀里那本《上古农阵考》翻到第三十七页,上面记着'九穗锁灵阵'的破法——说不定能当陷阱用。"
魏书生浑身一震,手指颤抖着去摸怀里的古籍,却突然被云栖按住手背。
她能感觉到他掌心的冷汗,轻声道:"你若害怕,现在还能走。"
"不!"魏书生喉结动了动,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我...我娘当年是被陆掌教以'通魔'罪名处死的,他说的话...从来都是假的。"他用力翻开古籍,泛黄的纸页簌簌作响,"我帮你们,就算...就算死在这,也比当他的棋子强。"
云栖心尖微颤,拍了拍他手背:"去和邱师姐布置陷阱,专挑曼陀罗和火灵草的位置——曼陀罗的花粉能迷幻,火灵草遇灵力会爆火星。"
众人应声散开时,阴云已压至演武场上空。
招魂幡的黑纹在云中若隐若现,娄护法的笑声裹着阴风吹来:"沈堂主呢?
怎么让个杂役弟子护着宝贝?"
云栖攥紧残卷退入药田,鞋底碾过湿润的泥土,鼻尖萦绕着熟悉的药香——左边是她新种的紫心莲,右边是去年才驯化成功的雷纹草。
农典的震动突然变得规律,像是在回应脚下的土地。
她低头,看见自己脚边的雷纹草叶片正微微颤动,草尖凝着细小的电弧。
"在这!"
娄护法的身影从云中坠下,玄铁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身后跟着七八个魔修,个个气息阴邪,腰间挂着带血的短刃。
云栖后退两步,后背抵上一丛紫心莲,花瓣突然舒展,露出中心幽蓝的花蕊——那是她用灵泉浇灌了三个月才催开的。
"交出残卷,饶你们不死。"娄护法抬剑指向云栖,剑尖离她咽喉不过三寸。
云栖盯着他眼底的贪婪,突然笑了。
她松开攥残卷的手,任那泛着金光的纸页飘起,与此同时脚尖轻点,踢起一团混着雷纹草碎叶的泥土。
娄护法瞳孔骤缩,挥剑去斩残卷,却见那纸页突然转向,"唰"地没入紫心莲丛中。
"找啊。"云栖退到药田中央,农典在体内沸腾,她能清晰感觉到每一株灵草的脉动,"这药田里的每棵草,可都是我亲手种的。"
雷纹草的电弧突然暴涨,连成一片电网;曼陀罗的花粉凝成淡紫色雾团,在魔修们头顶盘旋;最深处的火灵草茎秆裂开,渗出的汁液滴在青石板上,滋滋冒着青烟。
娄护法的玄铁剑砍在电网上,溅起一串火星。
他转头看向云栖,这才发现那杂役弟子的眼尾泛着淡金,像是有星光落进了眸中。
"你..."他刚开口,脚边的泥土突然松动,几株新冒出的绿芽缠上他的脚踝——那是云栖今早才埋下去的"缚仙藤"种子。
云栖摸出腰间的竹哨,轻轻吹了声。
药田深处,传来某种草木舒展枝桠的轻响。
竹哨声穿透药田的薄雾,云栖耳尖微动——那是她与木灵藤的暗号。
三个月前在秘境里捡回的藤蔓幼苗,如今已在药田深处扎根成林,此刻正顺着泥垄簌簌攀爬,青灰色的藤条裹着倒刺,如活物般缠上最近的魔修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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