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裹着腐臭的腥气灌进云栖鼻腔,她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目光却死死黏在赵驯妖师颤抖的后颈上。
那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灰,像被腐水浸泡过的树皮——方才程书生喊出"每月十五半刻清醒"时,她分明看见赵驯妖师喉结动了动,像在吞咽什么未出口的话。
"看他的手!"程书生突然拽她衣袖。
云栖顺着他指尖望去,赵驯妖师交叠在腹前的双手正微微抽搐,骨节因用力而泛白,其中一只手的小指竟悄悄勾了勾——那是驯兽师安抚灵兽的习惯动作,云栖在药堂喂灵鹿时见过彭药师做同样的手势。
"他在抗拒控制。"魏书生的声音发颤,额角汗湿的碎发黏在脸上。
这个曾被陆沧溟收买的书生此刻攥着古籍的手青筋暴起,"邪灵要他操控妖物,但他...他的魂识还在挣扎。"
云栖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想起农典里写过"枯木逢春需破茧",或许被邪灵寄生的修士,破茧的契机正是这丝未灭的善念。
她刚要开口,头顶突然炸响惊雷般的轰鸣——陆沧溟的邪灵幻影又逼近了三步,幽绿鬼火几乎要烧穿沈砚的金芒盾。
"砚哥哥!"云栖本能地攥紧沈砚手腕。
他的掌心烫得惊人,灵力却像即将燃尽的灯芯,金芒盾上的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沈砚低头看她,睫毛上挂着汗珠,声音却稳得像山:"护好你自己,剩下的交给我。"
"不行。"云栖咬着牙将灵力顺着相触的手腕渡过去。
农典里说"草木共生则根脉相连",她不信人心连草木都不如。
沈砚的金芒盾果然亮了几分,却也让他咳出一口黑血——那是邪灵侵蚀的痕迹。
"云姑娘!"李道长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这位擅长降妖除魔的道长正从乾坤袋里取出一面青铜小镜,镜面浮着暗红符文,"这是我师祖传的破邪镜,能削弱邪灵对宿主的控制。
但施法时需要护住我的灵台,半刻都不能断。"
"董师姐、周护法!"云栖转身,"你们守在李道长左右。
沈砚..."她抬头看他染血的唇角,喉头发紧,"你替我护住左侧,那边有三只青鳞豹在往这边冲。"
沈砚的剑突然出鞘,金芒划破黑雾:"好。"他说,声音轻得像承诺,却让董师姐立刻横剑挡在李道长身侧,周护法握紧断剑站到另一侧。
程书生突然扯她衣角:"我和魏书生去引开赵驯妖师的注意!
他方才翻《驯妖要术》时,我记得有段口诀能唤醒驯兽师的本命契约——"
"试试。"云栖打断他,"但别靠太近。"她望着赵驯妖师因妖物被沈砚斩落前爪而猛然颤抖的肩膀,突然福至心灵,从腰间解下那串用灵稻穗编成的护身符。
这是她在药堂时,孟师姐用今年新收的灵稻编给她的,说能护人心神。
"赵师叔!"她深吸一口气,扬高声音。
赵驯妖师的头缓缓转过来,幽绿鬼火在眼底翻涌,却在看见灵稻穗的瞬间,瞳孔微微收缩。
"您教过我,驯妖要先驯心。"云栖往前走了两步,金芒盾在头顶撑起的光膜擦过她发梢,"那天我在驯兽峰外看您驯雪貂,您说'兽有灵,人亦有灵,强压不如共情'——您说的,我都记着呢。"
赵驯妖师的手指突然蜷成拳,指缝里渗出鲜血。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像是有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最后只发出破碎的呜咽:"小...小栖..."
"对,是我。"云栖的眼眶热得发烫,"您看这稻穗,是今年后山新收的灵稻,穗子沉得压弯了茎秆。
您总说灵植和灵兽一样,要顺着性子养——现在,您的性子呢?"
邪灵幻影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黑雾如利箭般射向云栖面门。
沈砚的金芒盾"轰"地炸开,他整个人撞过来将她护在身下,后背传来衣物撕裂的声响。
云栖闻到血腥味,却看见赵驯妖师突然抬手,指尖凝聚的妖力竟调转方向,将那支黑雾箭簇击得粉碎。
"他在帮我们!"程书生的声音带着哭腔。
魏书生已经念起驯妖口诀,声音因激动而发颤:"本命同契,心神共明——赵师叔,您的本命妖宠青焰雀还在驯兽峰等您!
它上周撞坏了鸟笼,说是要飞出来找主人!"
赵驯妖师的身体剧烈颤抖,额角暴起的青筋像要挣破皮肤。
他突然仰头发出嘶吼,那声音半是人类的痛呼,半是野兽的咆哮。
云栖看见他眼底的幽绿鬼火开始动摇,像被风吹乱的烛焰。
"李道长!"她转身大喊,"现在!"
李道长的破邪镜已被注入灵力,镜面泛起血色流光。
董师姐的剑在身侧划出银弧,挡下两道黑雾;周护法的断剑刺入地面,震得周围妖物踉跄后退。
沈砚捂着后背站起,金剑挽出剑花,将扑向李道长的黑蟒斩成两段。
破邪镜的光终于触及赵驯妖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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