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织平安帘的过程持续了七个小时。林夏按照民国灵媒日记中的“九宫八卦编发术”,将三千束头发分成“喜、怒、哀、乐、爱、恶、欲”七股,每股再按朝代、行当细分,用舞台粉中的荧光粉作为灵气导线,最终织成宽三米、高两米的帘幕,边缘用苏墨的假发编成“止杀”纹,中心嵌着周桂芬的银白发丝。
“每根头发都是个故事。”她将平安帘挂在兵器库门口,“当故事足够多,就能盖过杀念。”
平安帘随风摆动时,发丝间的荧光粉显影出无数画面:民国戏班的赈灾义演、新中国成立后的工农兵话剧、现代剧组的杀青狂欢——这些带着温度的记忆,逐渐覆盖兵器库外墙的“杀胡”战纹。
陈妄的监控画面显示,当平安帘完全展开时,兵器库内的战魂灵体出现集体震颤。那个万历小校的虚影踉跄着走向帘子,他的指尖刚触到周桂芬的银白发丝,整个人突然跪倒在地,肩膀剧烈抽动,却发不出声音——阴眼看出,他的灵体正在经历“哭泣”的灵气模拟。
“那是......我娘的头发。”小校的灵体终于开口,声音像生锈的兵器摩擦,“我出征前,她说戏服上的丝线能挡刀枪......”
林夏的阴眼看见,小校的记忆在平安帘上显影:十六岁的少年穿着粗布衣裳,母亲周桂芬用剪戏服的金剪剪下自己的长发,混着棉絮缝进他的贴身背心,“阿柱,要是想家了,就摸摸这儿,娘在戏台上给你唱戏呢。”
现实中的周桂芬早已化为尘土,但她的发丝里藏着未完成的母爱。当小校的灵体握住发丝时,平安帘的荧光粉自动勾勒出戏台轮廓,周桂芬的虚影从发丝中升起,穿着她最得意的老旦戏服,对着儿子唱起《岳母刺字》的选段:精忠报国儿牢记......
其他战魂也纷纷靠近平安帘,他们从发丝中找到了不同的“牵挂”:
- 清朝绿营士兵认出了妻子的陪嫁头饰碎钻,那是他典当婚戒换兵器时留下的;
- 宋朝厢军士兵摸到了女儿的胎发,那是他随军队移防时用袖口包着的;
- 现代武替小吴发现某缕卷发里藏着母亲的白发,那是母亲偷偷塞进行囊的“长寿发”。
“他们不是被兵器困住的鬼,”林夏看着抱头痛哭的战魂们,“是被‘未完成’的执念锁住的人。”
苏墨的出现打破了这场跨时空的重逢。他阴沉着脸走向兵器库,腰间挂着新改的道具剑,剑柄缠着用当红女星头发编织的“爆红符”:“林小姐,你这是在干扰正常拍摄。”
“正常拍摄需要用到‘人血金’?”林夏指着他剑柄的淡金色纹路,“用演员的灵气混合战魂血,炼成让观众‘杀疯了’的邪术?”
苏墨的瞳孔收缩,手按在剑柄上:“你知道为什么古装剧永远有市场吗?因为人们骨子里就爱看暴力,爱看杀戮,爱看......”
“爱看英雄回家。”林夏打断他,平安帘突然无风自动,将苏墨的“爆红符”发丝吸走,“你看这些战魂,他们最想杀青的戏,是人生这场戏。”
此时,兵器库内的战魂灵体集体转身,他们的甲胄褪去杀气,变成普通百姓的衣着,小校穿着现代卫衣,清朝士兵套着剧组的棉大衣,宋朝士兵捧着场记板,上面写着:第1001次杀青,回家吃饭。
苏墨的道具剑突然发出哀鸣,剑柄的“爆红符”化作飞灰,露出底下刻着的“孤”“独”“败”等字——那是他十年龙套生涯的真实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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