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夏至忽然想起徐志摩笔下的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可这温柔里又藏着些别的什么,像深秋湖面结的薄冰,看着剔透易碎,底下却沉着千年不化的凉。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脚步不由自主地朝着霜降的方向挪动,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他。
霜降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指尖的鹊羽轻轻一颤。她抬头望过来,眉心的朱砂痣在月光下亮得惊人,像枚被体温焐热的红豆。四目相对的刹那,桥身的鹊羽忽然齐齐振了振,七万多片羽片同时发出轻响,倒像是谁在念一句古老的咒语。那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隧道,将他们带回到了过去的某个瞬间,让他们的心跳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你来了。” 霜降的声音比夜风更轻,却精准地落在夏至耳中。她向前走了两步,裙摆扫过羽阶,带起一串细碎的星辉,“我还以为…… 你不会来。”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释然,但同时也夹杂着一些复杂的情绪,像是害怕这只是一场虚幻的梦,随时都会破碎。
“为何不来?” 夏至反问,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迎上去。每走一步,桥面的羽片就发出一声轻吟,像谁在替他数着与她的距离。还有七步,六步…… 他看见她鬓边别着朵白茉莉,花瓣上凝着的露珠里,竟映出他此刻的模样 —— 青衫、玉坠,还有一双写满困惑的眼睛。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霜降,仿佛要将她的样子深深地印在脑海里,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会消失在这茫茫的夜色中。
“因为……” 霜降的话被一阵桂香打断。李娜和晏婷正提着食盒从桥侧的桂树林里走出,食盒里飘出桂花酿的甜香,混着刚蒸好的巧果气息,把七夕的夜烘得暖洋洋的。那浓郁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让人闻之欲醉,仿佛给这清冷的夜晚增添了一抹温暖的色彩。
“这不是夏至和霜降吗?” 晏婷笑着扬了扬手中的酒壶,壶身上刻着 “醉里寻真” 四个字,是邢洲的手笔,“韦斌新酿的桂花酒,说是用了昆仑山上的雪水,快来尝尝!” 她的笑容灿烂而热情,眼睛里闪烁着欢快的光芒,仿佛在这七夕的夜晚,所有的烦恼都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李娜已经打开食盒,里面码着各式各样的巧果,有鹊桥形状的,有双星模样的,最妙的是一对并蒂莲巧果,用胭脂点了花心,看着倒像是真花落在了碟子里。“墨云疏和柳梦璃在那边分乞巧针呢,说是从西域带来的琉璃针,能在水盆里映出未来的影子。” 她拿起一枚鹊形巧果递过去,“尝尝?我和晏婷做了一下午,手都磨出茧子了。”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希望夏至和霜降能够喜欢她们亲手制作的巧果。
夏至接过巧果,指尖不小心碰到李娜的指尖,两人同时缩回手 —— 那巧果竟烫得惊人,像是被谁用体温焐过一般。他咬了一口,芝麻的香混着麦芽糖的甜在舌尖化开,忽然就想起很多年前,也曾有人把刚出锅的点心递给他,那只手背上还沾着面粉,指缝里留着枣泥的红。他的思绪再次飘远,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模糊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酸涩的感觉。
“怎么了?” 霜降注意到他的失神,伸手替他拂去嘴角的糖屑。她的指尖微凉,触到他皮肤的瞬间,夏至忽然觉得心口的玉坠 “嗡” 地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猛地回过神来,看着霜降关切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没什么。” 他握住她的手腕,这才发现她的脉搏跳得极快,像揣了只受惊的雀儿。“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想要给她一些温暖,却又感觉自己的力量如此渺小。
“许是站得久了。” 霜降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她看见他袖口露出的玉坠,那点胭脂红在月光下忽然变得刺眼,像极了边关雪地里溅开的一点血。她的心中一阵刺痛,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残酷的战场,看到了那些鲜血与死亡,而眼前的夏至,却与记忆中的那个人渐渐重合。
桥中央忽然亮起一盏灯。林悦提着芙蓉灯从羽阶上缓缓走来,灯罩上的《鹊华秋色图》被灯火映得活了过来 —— 画里的鹊鸟振翅欲飞,山腰的红叶簌簌飘落,连水面的波纹都在轻轻晃动。她走得极慢,每一步都踩在羽片的接缝处,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她的神情庄重而神秘,仿佛在执行一项神圣的使命,那盏芙蓉灯在她手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她前行的道路,也照亮了周围人的脸庞。
“时辰到了。” 林悦的声音像浸在水里的玉石,“该请二位看看旧物了。” 她将芙蓉灯举到两人中间,灯火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这灯里藏着三千年的影子,能不能看清,全看缘分。”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期待与神秘,让夏至和霜降的心中都充满了好奇与紧张,他们紧紧地盯着灯罩,仿佛在等待着一场命运的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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