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永熙三十年春末,摄政王府西跨院的蔷薇开得泼天富贵,猩红的花瓣爬满月亮门,将青石板路染成碎金。沈落雁拽着林婉音的手腕蹲在花架下,石榴红常服的裙摆扫过沾着晨露的艾草,鬓边珍珠步摇随着她急促的比划轻轻颤动,发间新摘的蔷薇蹭到林婉音的额角。
"看好了儿媳!"沈落雁捏起林婉音的掌心,将一枚带刺的蔷薇花苞按进去,"作妖第一式'糖衣炮弹'——对付作作那馋嘴鬼,就得用糖糕计。"她突然压低声音,眼尾扫过不远处打盹的作作,"明早你端着莲子羹往他床边一坐,先掉三滴泪:'夫君昨夜定是批公文累坏了,这羹汤热了三次都不敢叫醒您~'"
林婉音睫毛轻颤,珍珠耳坠晃出细碎的光:"婆婆,要是他还不起呢?"
"还不起?"沈落雁噗嗤笑出声,团扇敲得林婉音掌心发红,"等他刚要感动,你就手一歪把汤泼他被子上,捂着脸哭:'都怪妾身笨手笨脚,连碗汤都端不好,哪像娘当年能给爹爹绣荷包~'"她顿了顿,指腹蹭过林婉音手背上的绒毛,"保证他跳起来比兔子还快。"
"婆婆这招比我那套管用多了!"林婉音拍手叫好,凤冠上的流苏扫过沈落雁手背,露出腕间新戴的"作"字金镯,"昨儿作作还笑我只会跺脚,说您当年能让王爷半夜去买糖糕。"
"他懂个锤子!"沈落雁挑眉,指尖掐住林婉音的脸颊轻轻摇晃,"作妖要讲层次感,比如昨天拜堂时——"她突然捂住心口往后一仰,声音细若蚊蝇,"哎呀夫君,都怪妾身太轻了,累得您背了一路~ 不像娘,当年爹爹从相府背到王府,鞋底子都磨破了呢~"
林婉音立刻模仿,歪着头看向廊下的作作,发间红宝石簪子晃出红光:"夫君~ 你看娘多有福气呀~"
作作刚端着糖糕走来,闻言脚下一滑,青瓷盘"哐当"落地,梅花糖糕滚得满院都是。他指着沈落雁,石青色常服前襟的糖霜簌簌掉落:"娘!您又往婉音脑子里灌什么迷魂汤?"
"灌的是治你的良药!"沈落雁起身时裙摆扫翻花架,蔷薇枝桠勾住她的裙角,"想当年你爹......"
"打住打住!"作作捂着耳朵后退,腰间糖糕荷包晃得叮当响,"娘您再翻旧账,我就把您藏在床底的糖糕全喂狗!"
林婉音却叉着腰上前,学着沈落雁的腔调歪头:"哦?原来爹爹对娘这么好~ 那夫君你呢?昨儿说要给我买城南福记的糖糕,可还记得?"
作作顿时蔫了,手指绞着衣摆:"这就去......这就去还不行吗?"
沈落雁满意地点头,团扇敲得掌心"啪啪"响:"瞧瞧,这就叫'以作制作'。想当年你爹被我作得......"
"夫人!"萧玦的声音突然插进来,玄色常服袖口的金线"作"字在阳光下晃出微光,"又在教婉音胡闹?"
萧玦端着参茶走近,茶盏雾气模糊了他微扬的嘴角。他看着沈落雁鞋面上的泥点,无奈地掏出帕子蹲下:"怎么又蹲地上?裙摆都脏了。"
沈落雁却把脚一缩,石榴红裙摆扫过萧玦手背:"要你管!我在教儿媳人生大事呢。"她拽过萧玦的袖子,"王爷你说,当年我作你时,是不是让感情突飞猛进?"
萧玦耳根"唰"地红透,茶盏里的参茶晃出涟漪。他清了清嗓子,看向林婉音:"婉音啊,作作要是不听话,别学你娘瞎闹,告诉爹爹,爹爹让他去军营搬三个月沙袋。"
作作闻言哀嚎着躲到林婉音身后:"爹!您怎么也胳膊肘往外拐啊!"
"哈哈哈!朕来送教材了!"大雍皇帝拎着个描金锦盒闯进来,龙袍下摆沾着蔷薇花瓣,腰间玉带扣还挂着半块糖糕。他"哐当"掀开盒盖,里面躺着三本书册:"沈落雁你瞧!《作精三十六计》《茶言茶语大全》《京城作妖地图》!"
林婉音立刻抢过《作精三十六计》,金粉书名在阳光下闪瞎眼:"皇爷爷万岁!有没有治馋嘴的招?"
"第三十六计'糖糕连环计'!"皇帝得意地捋胡子,龙袍袖口蹭到锦盒边缘的糖霜,"先做他最爱吃的梅花糖糕,再故意撒他一身,哭着说'都怪妾身笨,连糖糕都做不好',保管他以后不敢挑食!"
作作哀嚎着去抢书,却被林婉音藏到身后:"皇爷爷您这是要饿死我啊!"
沈落雁看着林婉音捧着书册笑得眉眼弯弯,忽然想起前世此刻。那时她正被沈凌薇哄着"借"出母亲的珠钗,傻呵呵地以为是姐妹情深。再看如今,她不仅护住了所有珍宝,还能教儿媳作妖,指尖不由得蜷缩起来。
"手怎么了?"萧玦握住她的手腕,指腹蹭过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年少学画时磨出的痕迹。
沈落雁摇头,石榴红的衣袖扫过萧玦的手背:"在想,幸好这辈子没白活。"她看向林婉音,"婉音啊,以后谁要欺负你,就用婆婆教的招,记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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