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的七月二十,暑气已浓得化不开。
辰时末刻的钟声刚过,宣德门内的御道上便响起了整齐的靴声,文武百官身着绯色、青色、绿色的官袍,按品阶列队而行,腰间的金鱼袋、银鱼袋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汗水顺着不少官员的鬓角滑落,浸湿了衣领,却无一人敢抬手擦拭——巳时的朝会,容不得半分轻慢。
龙椅之上,宋帝赵翊一身赭黄龙袍,十二章纹在晨光下熠熠生辉。
他指尖捏着一份折页,正是今早大宋皇家银行总掌柜郎宋显明加急递来的文书——文武百官对‘投资司’投资的金额名单。
殿内静得能听见铜漏滴水的声响,赵翊的目光缓缓扫过纸面,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昨日朝堂之上,提及要给他们机会投资一起赚大钱的时候,底下的呼声几乎要掀了殿顶。
可如今看着名单,赵翊心里却泛起一丝哭笑不得的意味:九成半的官员确实都报了名,可这金额,实在是拿不出手。
他指尖在“赵颢”的名字上顿了顿,这位老王爷是宗室里最敢闯的,也只投了五千两;
宗泽刚正,常年镇守地方,俸禄多贴补了军饷,两千两倒也说得过去;
李纲素来清廉,一千两想必是凑了许久;
种师道手握兵权,却也只报了三千两。
最让赵翊意外的是侯蒙——昨日在殿上力挺新商路,说得唾沫横飞,今日却只填了五百两。
再往下看,大多是一百两、两百两,甚至有几个从五品的官员,只写了五十两。
“陛下,您看这名单……”旁边侍立的内侍小声提醒,见赵翊半天没说话,还以为是龙颜不悦。
赵翊却忽然轻笑出声,将名单往御案上一放,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大殿:“各位爱卿,朕倒要问问你们——你们这填的,到底是投资的银子,还是给朝廷赈灾的捐款?”
这话一出,殿下文武瞬间安静下来。
户部尚书侯蒙意识地攥紧了朝笏,他自己报了五百两,此刻听陛下这么说,只觉得脸颊发烫。
几个填了五十两的小官更是把头埋得更低,几乎要贴到胸前。
赵翊身子微微前倾,目光扫过众人:“哪有投资的银子,连自己一个月的俸禄都不如的?”
他这话戳中了要害——大宋官员俸禄本就极高,即便是最低的从九品将仕郎,月俸也有十二两,五十两不过是四个月的俸禄,五百两更是连正五品官员一个月的俸禄都不到。
“难道你们真信这世上有一本万利的生意?”赵翊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却又藏着一丝认真,“投五百两,就想拿回五百万两的好处?若是真有这样的好事,你们可得先告诉朕,朕也想投一笔。”
殿内响起几声压抑的咳嗽,没人敢接话。
赵翊见状,语气又沉了几分:“若是没有这样的好事,你们投五十两、五百两,想从‘投资司’得多少利?一两?十两?这样做,有什么意义?这还叫投资吗?这还叫做生意吗?”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竟带上了点“玩笑”的意味:“朕倒是不怕你们赚得少,可你们夫人知道吗?
当初朕在殿上说这项能赚大钱,说得天花乱坠,回头你们只拿回这点银子,怕是要被夫人埋怨吧?到时不知道你们有脸没脸,反正朕可丢不起这个脸。”
这话让不少官员都抬了抬头,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
有的是心虚,有的是为难,还有的是不知所措。
赵翊看在眼里,心里却自有盘算:这些人都是大宋的中坚力量,若是不能让他们从新商路里赚到钱,怎么能让他们跟朝廷、跟自己紧紧绑在一起?可眼下这情况,显然是他们有顾虑,不敢真金白银地投。
“朕知道,投资是自愿的,朕不能强求。”
赵翊放缓了语气,“可朕还是要说,这可是是真真切切的好机会,你们问下蔡副相就知道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们都是聪明人,该明白其中的道理。”
他话音刚落,殿下文武便炸开了锅。
先是几个官员凑在一起小声议论,接着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竟成了一片嗡嗡声。
赵翊眯着眼看过去,发现大多数官员都围向了站在文官前列的蔡京——这位当初下定决定跟着陛下一路走到‘黑’的蔡副相同时兼任礼部尚书下了血本500万两,却得到2000万两的高额回报,平日里最会揣摩上意,此刻成了众人的“主心骨”。
官员们围在蔡京身边,有的扯了扯他的衣袖,有的压低声音说着什么,脸上满是焦急。
赵翊听不清具体内容,却能看到蔡京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时不时还无奈地摇下头。
“都安静些。”赵翊的声音陡然提高,殿内瞬间又恢复了寂静,“蔡副相,”他看向蔡京,语气平淡,“他们跟你说什么呢?朕也想听听,让大家都知道知道,也好帮你们出出主意。”
蔡京心里咯噔一下,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他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声音带着几分不自然:“陛下,他们……他们也想多投些银子,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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