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刘虞想派使者带着奏章去长安,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大家都说:“右北平的田畴,二十二岁,虽然年轻,但有奇才。”刘虞就备下厚礼,请田畴做自己的属官。准备好车马正要出发,田畴说:“现在道路不通,到处都是贼寇,如果以官方使者的身份去,很容易被人盯上。我希望以私人身份去,只要能把奏章送到就行。”刘虞同意了。田畴就自己挑选了二十个门客,一起上了西关,出了边塞,沿着北山走,直奔朔方,然后从小路到了长安,完成了使命。朝廷下诏任命田畴为骑都尉。田畴觉得天子还流亡在外,局势不安定,自己不能接受这份荣耀,坚决推辞不接受。得到朝廷的回复后,他赶紧往回赶,等回到的时候,刘虞已经死了。田畴到刘虞墓前祭拜,把朝廷的回复和自己的奏章拿出来展示,哭了一场后才离开。公孙瓒知道后很生气,悬赏捉拿田畴,抓到后问他:“你为什么不把奏章的回复给我看?”田畴说:“汉室衰落,很多人都心怀异心,只有刘公(刘虞)没有失去忠诚的气节。奏章回复里说的话,对将军您可不好听,我怕您不爱听,所以就没给您看。而且将军您杀了没有罪过的君主,又把坚守忠义的臣子当成仇人,我担心燕、赵之地的义士都会跳到东海里自杀,没人愿意追随您了。”公孙瓒听了,就把他放了。
田畴回到北方的无终县,带着宗族以及其他依附他的几百人,清扫土地,立下盟誓说:“不报仇雪恨,我就没脸活在世上!”于是就进入徐无山,找了一处地势险要又平坦开阔的地方住下来,亲自耕种来奉养双亲。老百姓都来归附他,几年间就聚集了五千多家。田畴对父老乡亲们说:“现在人多了,形成了村落,但没有统一的管理,也没有规章制度来治理,恐怕不是长久之计。我有个主意,想和大家一起施行,怎么样?”大家都说:“行!”田畴就制定了一些规定,比如互相伤害、盗窃、打官司这些事,根据情节轻重来定罪,严重的要判死刑,一共有十多条。又制定了婚姻嫁娶的礼仪,还兴办学校,开展教学,把这些规定和制度向大家公布施行,大家都觉得很方便,做到了路不拾遗。北方边境的人都很佩服他的威望和信用,乌桓、鲜卑各自派使者送来礼物,田畴都安抚接纳,让他们不要来侵扰。
十二月辛丑日,又发生地震。
司空赵温被免职。乙巳日,朝廷任命卫尉张喜为司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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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平四年,是东汉末年乱世格局加速裂变的关键一年。这一年里,天灾与人祸交织,群雄角逐的态势愈发激烈,政治秩序的崩塌与社会伦理的失序在史书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印记,也为后续三国鼎立的雏形埋下了多重伏笔。
军事混战:权力版图的残酷重构
这一年的军事舞台上,各路诸侯的交锋呈现出“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曹操与袁术的拉锯战尤为典型——袁术在刘表逼迫下退守封丘,即便联合黑山军与匈奴势力仍难敌曹操,从封丘到襄邑、宁陵再到九江,一路溃逃中尽显颓势。而曹操则凭借精准的战术追击,连续破敌,不仅削弱了袁术势力,更巩固了自己在中原东部的军事存在。袁术最终虽夺取扬州,自称“徐州伯”,却依赖李傕的册封获取合法性,其势力根基实则脆弱,反映出乱世中“枪杆子”与“朝廷名分”的畸形依存关系。
袁绍与公孙瓒的青州之争则暴露了军阀混战的破坏性。长达两年的拉锯使“士卒疲困,粮食并尽,互掠百姓,野无青草”,经济生产彻底停滞。袁绍以子谭为青州刺史的举措,既是权力传承的布局,也凸显了地方控制权的家族化倾向。双方因赵岐调停而暂时和解,不过是疲惫状态下的权宜之计,为日后更大规模的冲突埋下隐患。
袁绍对黑山军的征讨则展现了军阀“以战养战”的生存逻辑。他先破于毒,再斩左髭丈八等首领,继而屠灭刘石、青牛角等部,“斩数万级,皆屠其屯壁”,极端暴力手段背后,是对人口、资源的野蛮掠夺。而与张燕、乌桓的激战虽未分胜负,却暴露了袁绍联军的内部矛盾——吕布因将士暴横遭袁绍猜忌,最终险遭刺杀后投奔张杨,预示着关东诸侯联盟的彻底瓦解。
政治乱象:权威崩塌与伦理失序
中央层面,汉献帝的权威已名存实亡。正月日食、六月雹灾、华山崩裂、十月及十二月地震等“天谴”接连发生,在“天人感应”思想盛行的时代,这些自然现象被视为王朝衰颓的象征,进一步动摇了汉室统治的合法性基础。太尉周忠被免、朱俊接任,司空杨彪、赵温先后更替,高官任免沦为权臣操控的工具,朝廷沦为各方势力博弈的空壳。
地方层面,“勤王”成为诸侯争名夺利的幌子。陶谦因遣使奉贡获封徐州牧,却“信用谗邪,疏远忠直”,致使“刑政不治”。许劭预见其“外慕声名,内非真正”而离去,后陶谦果然捕拿寓士,印证了乱世中“伪善者”的短暂得志与必然败落。下邳阙宣自称天子的闹剧与陶谦的斩杀行为,本质上都是对皇权的觊觎与践踏,只是后者更善于利用“朝廷认证”包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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