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丘俭刚开始起兵的时候,派了个跑得快的人送信到兖州,兖州刺史邓艾把送信的人杀了,然后率领一万多人,日夜兼程前进,先赶到乐嘉城,还造了浮桥等待司马师的大军。毋丘俭派文钦带兵去袭击乐嘉城。司马师从汝阳秘密带兵到乐嘉和邓艾会合。文钦突然看到大军,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文钦的儿子文鸯,年仅十八岁,勇猛过人,他对文钦说:“趁他们还没稳住,赶紧进攻,能打败他们。”于是把军队分成两队,趁夜夹攻司马师的军队。文鸯率领壮士先到,大声鼓噪,司马师的军中一片混乱。司马师也很震惊,他眼睛上的伤口因为惊吓,眼珠都突出来了,他怕众人知道,把被子都咬烂了。文钦那边却没能按约定时间赶到接应。等到天亮,文鸯看到对方兵力强盛,就带兵退回。司马师对将领们说:“叛军要跑了,可以去追!”将领们说:“文钦父子勇猛,还没受到挫折,为啥要跑?”司马师说:“打仗是一鼓作气,再鼓气就衰弱了。文鸯鼓噪进攻,却没得到接应,气势已经受挫,不跑还等什么!”文钦打算带兵往东撤退,文鸯说:“不先挫挫他们的势头,咱们走不了。”于是带着十几个勇猛的骑兵,冲入敌阵,所到之处敌人纷纷溃败,然后才撤离。司马师派左长史司马班率领八千勇猛的将领追击,文鸯单人匹马冲入数千骑兵中,每次都能杀伤一百多人,进出六七次,追击的骑兵都不敢靠近他。
殿中有个叫尹大目的人,小时候是曹氏的家奴,常在天子身边。司马师出征也带着他一起。尹大目知道司马师的一只眼珠已经突出,就对司马师说:“文钦本来是您的心腹,只是被人误导了而已。而且他和天子是老乡,一直和我关系不错,求您让我去追他,跟他解释清楚,让他回来跟您重归于好。”司马师答应了。尹大目单人骑着大马,穿着铠甲头盔,去追文钦,远远地和他喊话。尹大目心里其实是向着曹氏的,故意说:“您何必不能再忍几天呢!”想让文钦明白他的意思。文钦却完全没明白,反而大声骂尹大目:“你是先帝的家臣,不想着报恩,反而跟着司马师造反,你不顾天理,上天不会保佑你!”还张弓搭箭要射尹大目。尹大目流着泪说:“大势已去,你好自为之吧!”
就在这天,毋丘俭听说文钦退兵,心里害怕,连夜逃跑,军队随即大乱溃散。文钦回到项县,因为孤军无援,没办法立足,想回寿春,结果寿春已经溃败,只好逃到吴国。吴国的孙峻到了东兴,听说毋丘俭等人战败,壬寅日,进军到橐皋,文钦父子到孙峻军中投降。毋丘俭逃跑,等跑到慎县的时候,身边的士兵渐渐都离他而去,毋丘俭躲在水边的草丛里。甲辰日,安风津的百姓张属去把毋丘俭杀了,把他的首级送到京城,朝廷封张属为侯。诸葛诞到了寿春,寿春城里十多万人害怕被杀,有的逃到山林沼泽,有的逃到吴国。朝廷下诏任命诸葛诞为镇东大将军、仪同三司,都督扬州诸军事。毋丘俭被灭了三族。毋丘俭的党羽七百多人被关进监狱,侍御史杜友负责审理,只杀了带头的十几个人,其他的都上奏请求赦免。毋丘俭的孙女嫁给了刘氏,按罪应该处死,但因为怀孕被关在廷尉。司隶主簿程咸提议说:“已经出嫁的女子,如果已经生育,就成了别人家的母亲。从防止犯罪的角度,这样做并不能从根本上惩戒奸乱;从人情的角度,却伤害了孝子的恩情。男子不会因为别的家族犯罪而受牵连,女子却要因为夫家和父家两边的罪被处死,这不是怜悯女性柔弱、均衡法制的做法。我认为未出嫁的女子,可以跟随父母受刑;已经出嫁的女子,应该跟随夫家受刑。”朝廷采纳了他的建议,还写进了法律条文中。
【内核解读】
正元二年(公元255年)的淮南之乱,是曹魏后期司马氏集团与地方反抗势力矛盾激化的标志性事件。这场以毋丘俭、文钦起兵讨司马师为核心的叛乱,不仅展现了三国末期军事谋略的交锋,更折射出权力更迭中人性的复杂、制度的漏洞与历史的必然走向。
叛乱根源:权力失衡下的必然冲突
毋丘俭与文钦的起兵,本质上是曹魏旧臣对司马氏专权的最后反抗。自司马懿发动高平陵之变后,曹魏皇权旁落,司马氏通过血腥镇压逐步巩固权势。毋丘俭作为深受魏明帝信任的老将,目睹曹爽集团覆灭、王凌等重臣被诛,深知自身难逃猜忌,起兵实为自保与“兴复魏室”的双重诉求。
从叛乱初期的部署看,毋丘俭试图通过“矫太后诏”占据道德高地,以司马懿“忠正有勋”反衬司马师“专权乱政”,这种策略既显示其对舆论的重视,也暴露了曹魏正统观念仍具影响力。然而,诸葛诞斩杀来使的决绝态度,已预示地方实力派对叛乱的观望立场,叛乱从一开始就缺乏广泛联盟基础。
军事博弈:谋略与决断的生死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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