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榻米上溅落的药碗在青瓷地砖上碎成十二瓣,褐色的汤药顺着金箔屏风的沟壑蜿蜒而下,如同德川家光额角暴起的青筋。江户城本丸御殿的奥书院里,那份从长崎奉行所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密报正在将军手中簌簌作响,纸面上本州十国的朱印在晨光中红得刺眼。
"好个'勤王同盟'!"家光突然暴喝,震得梁间悬挂的药师如来幡微微晃动。他裹着墨色羽织的身躯向前倾轧,左肩胛处的箭伤崩裂渗出暗红,却在榻上投出山岳般的阴影。"传令京都所司代——"沾着血渍的拇指碾过密报末尾鸟语藩的花押纹,"十国的联络官,我要活的。"
五里外的江户城下町,萨摩藩邸的唐破风屋檐下,三只青铜风铃正以特定节奏摇晃。当第三声未及响起,戴斗笠的足轻已经撞开了描金大门。院内老梅树上惊起的乌鸦掠过天守阁金鯱时,京都三条大桥的栏杆正被鲜血染红——长津藩的年轻武士斩断桥索坠入湍急的鸭川,怀里紧抱的密函在河面绽开墨色烟花。
**二之丸的密议**
松平信纲踏入大广间的瞬间,青铜鹤香炉吐出的白烟骤然紊乱。这位"知惠伊豆"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榻榻米——本该跪坐等候的四位老中,此刻唯有酒井忠胜的象牙笏板孤零零摆在黑漆议席上。
"纪州公的船队遇暴风耽搁了。"酒井的嗓音比三日前更加嘶哑,手指在《九州沿海图》上划出焦灼的轨迹,"岛津家的三艘安宅船昨天突然出现在五岛列岛。"地图上山川的墨线被他指甲抠得微微卷边,露出下层京都御所的构造图。
家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带血的帕子掩住嘴角冷笑:"传令甲斐的赤备队..."话音未落,十二叠外的纸门突然映出人影。大目付土井利胜膝行而入时,铁浆染黑的牙齿间漏出急报:"伏见城番送来急件,天伏藩的密使..."他瞥了眼松平信纲,"在鸟羽宿斩杀了三名新见组队士。"
青瓷烛台的火焰"啪"地爆开灯花。家光染着丹蔻的指甲缓缓刮过胁差刀镡,刀鞘上"葵纹"的金莳绘正在剥落。"让水户的光圀去探探朝廷口风。"他突然将密报按在酒井青筋暴起的手背上,"至于九州...召见平户的荷兰商馆长。"
京都六角牢房的滴水声与柘植木枷的吱呀声里,鸟语藩老臣片桐半右卫门正用断甲在墙上刻第十七道划痕。当脚步声停在第三进栅栏外时,他混着血丝的唾沫精准吐在来人的金线阵羽织上。
"半右卫门大人好准头。"松平信纲的鹿皮靴碾过草席上的污血,袖中滑出一柄刻着三叶葵的短刀,"贵藩世子托我问候您。"刀尖挑开囚衣的刹那,窗外传来弓弦震颤之声——三支箭矢穿透窗棂,将正要开口的狱卒钉死在柏木柱上。
伏见街道的暮色中,二十名戴天狗面具的武士正沿屋脊狂奔。为首者背负的"上禾"字旗掠过南蛮玻璃橱窗时,长崎丸山町的荷兰商馆突然钟声大作。商馆长诺伊斯的羽毛笔停在《江户参府记》最后一页,玻璃镜片映出窗外港口的异动——萨摩藩的朱漆关船正在秘密卸下印有葡萄牙纹章的货箱。丰臣时代遗留的黄金茶室此刻弥漫着硝石味。德川家光抚摸着千利休制作的铁壶,壶底"天下布武"的铭文在他掌心发烫。"纪伊藩的火枪队何时能到堺港?"他突然将沸水浇在茶筅上,蒸腾的雾气中浮现出九州诸将的面容。松平信纲的算盘珠子在阴影里急速滑动:"最快要等大潮..."话音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大坂城代永井直清呈上的密函里,裹着一片染血的萨摩切子玻璃——这正是三日前失踪的目付官头盔上的装饰。
当夜丑时,京都二条城的石垣下传来诡异的三味线声。巡夜武士举着火把靠近时,发现十具穿着各国藩邸制服的尸体整齐排列,每具尸体的口中都含着一片镀金的葵纹徽章。而在三十里外的琵琶湖面,载满硫磺的渔船正悄悄驶向彦根藩的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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