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女帝这么小心眼呢？”
苏阮愣了一瞬，旋即又状似插科打诨地问道：“难道是因为我太优秀，女皇太嫉妒我了？”
“杨先生，听起来你和女皇陛下很熟的样子啊。”
她费尽心思，想要从杨秀文的口中撬出一些关于女皇的东西。
然而，杨秀文闭眸不谈，只让她好好背书。
已耄耋之年的老妪，无论是精神状态还是身子骨，都比不上作为年轻人的苏阮。
杨秀文在她背书的时候，偶尔会走出来散心。
因为这个学生，实在太能气人了！
季画落就在外面守候，询问道：“老师，可需要喝点热茶？”
“不必。”
杨秀文坐在走廊下的台子上，背靠栏杆，身后是波光粼粼的一池清水。
她饮茶抬眸，看向了池子上面的四方天空。
“你在这个家中，有何打算？”
杨秀文在书信里了解到季画落的处境，但她还是不愿自己的学生，落魄至此。
她教出来的学生，只能落得半个奴才的侍郎身份。
这是决计不可想象的。
季画落也明白自己老师的意图。
他也想过许多。
从最开始的怨恨，再到对她的接纳和感激。
将他的选择一改再改。
“老师，我离不开她，便也离不开关山家。”
季画落不敢直视杨秀文，只得低首垂眸，却也坚决道：“她与世间的女子截然不同，她说不会负我，我信她。”
杨秀文皱眉，不赞同道：“可你在她的身边，只有一个侍郎的身份……”
“老师，或许在您看来，我是在作践自己，你也是心疼我。”
季画落再次为杨秀文续上了一杯热茶。
滚烫的茶水，飘散着缕缕不绝的氤氲雾气，将杯中的苦涩冲淡了。
“可我想和她一起走。”
他的嘴角浮现些微苦笑，道：“我知道人心易变，但起码此时此刻，我的心是向着她的。”
杨秀文低下头，沉默不言地摇了摇头。
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也不敢开口。
“关山家，大概真是你的宿命吧。”
直到最后，杨秀文才低声怅然地说出这一句感慨。
宿命啊。
兜兜转转之后，一切又回到这座府邸。
杨秀文有些艰难地站起来，重新回到书房，只见苏阮逆光而坐，单手托腮。
阳光遮挡了她的容貌，却将她认真读书的模样，镌刻出来。
恍惚间，杨秀文像是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依稀故人归，往事东流水。
不可追啊。
“先生？”
苏阮一抬头，就瞧见杨秀文站在门口，将她的阳光全部挡住了。
她想开口提醒两句，但杨秀文的神色满是怅然。
“我曾经教过你的母亲。”
杨秀文突然说道。
苏阮双眼骤亮，总算等到这个油盐不进的老古板开口了。
她赶紧问道：“那您觉得我母亲是怎样的人？”
“她……她是个很顾念亲情的人，善待兄弟姐妹，因为被保护得太好，行事有些许天真和软弱。”
听到这个评价，苏阮有些意外，她继续追问道：“我母亲是个软弱的人？”
“也不算是软弱，她对自己的敌人能狠得下手，可对自己的亲近之人，却总是容易心软。”
“对她人心软的结果，就是放虎归山，最终养虎为患，她被……”
杨秀文看到苏阮如此认真倾听、犹如听八卦的样子。
相似的容貌，不同的性格。
让她瞬间从过去的缅怀中，强硬地拉回了全部的心绪。
她垂眸瞥了瞥苏阮，转而说道：“她除了心软之外，还是很好的孩子。”
“起码懂得最基本的礼数，知书达理，敬重老师，刻苦读书，认真完成功课。”
苏阮：“……”
她听出来了，这是在指桑骂槐呢。
“快些背书吧，今年的童试应该初步定在八月，你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杨秀文咳嗽两声，精神不太好地督促道。
苏阮见她近日神色不佳，还是忍了忍，不打算气她了。
区区童试，还能难得倒她？
——
八月中旬，苏阮有些脚步虚浮地出了考场。
她想起这两天做的题，不禁怀疑起她是不是太高估自己的智商了？
这尼玛是童生能回答上来的题？
鬼知道等到了会试的时候，她有没有上榜的可能？
完了完了，要是最后没考上状元，一定会遭到杨秀文的鄙夷。
杀伤力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苏阮不是很敢回家了。
然而，在她身后也走出考场的考生们，也纷纷垂头丧气，感觉不太对劲。
“天呐，你终于考完了，今年出的题有问题！”
站在考场外的郑琳，朝她激动地招手。
她的手中，已经很快买到了今年童试出的题目。
毕竟科举考试重中之重。
童生的考试，把关没有那么严重，在正式开考后的一个时辰里，有些人就能搞到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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