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砚像是没听见一样,如今时辰已晚,就算是他想要溜出宫门去,也不太可能。
等跑到宫墙脚下,看着紧闭的宫门,李砚这才停下来,一张小脸因为用力奔跑而变得通红。
鉴真好不容易追上来,他从前还能紧跟着自家小主子,但如今小主子开始习武后,人虽然还是小小的一只,但跑得也太快了,他差点都要赶不上。
看着小主子只是仰着头看着宫门,鉴真心里有点难受,刚准备开口宽慰两句,没想到他家小主子已经转身,看起来都调整好了表情,步履从容地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去。
鉴真:“?”
这就没事了吗?他眼里有点疑惑,忽然一下,他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懂小殿下了。
李砚没有像往常那样跺脚表示自己的愤怒,可能第一次遭遇“背叛”这种事情,跺脚已经无法将小小的身躯里的委屈发泄出来。
这皇宫他今日是出不去了。
李砚安静地抱着自己写好的大字,一步一步走回东宫,脑袋里却没太平静。
小小的背影挺得笔直,透着一股的倔强。
这一路上,李砚都没说话。回到东宫后,他屏退宫人,然后爬到书案后的宽大椅子上。
鉴真也被他赶了出去,书房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更小的一团,下巴搁在膝头,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里面哪有半分委屈?
委屈又不能让自己得偿所愿,李砚也想明白了,他现在想发泄委屈最好的途径是让他父皇也尝尝有苦说不出。
李砚伸手,从袖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快被他捏得发热的锦囊。里面不是糖,是几根细细的、深褐色的东西——那是前几日太傅讲“神农尝百草”时,他好奇央求太医院的太医给的、最最苦涩的黄连须。
李砚盯着那几根黄连须,又想起父皇严肃告诫他“不可打扰娘亲”的样子,小鼻子皱了皱。
骗子,究竟是谁去打扰了啊!
他倒是乖乖的在宫里,骗他的人却自己一个人去了宫外。
哪怕今日带着他出宫,他都不会这么生气!
李砚爬下椅子,走到殿门口,对着守候的贴身内侍招招手,声音还带着一丝奶气的哽咽,眼圈也恰到好处地红着:“你去……去告诉父皇宫里的小盘公公。”小盘是刘也手下最受倚重的干儿子,他顿了顿,努力让语气显得更可怜巴巴,“就说……就说孤晚上没胃口,只用了半碗粥,现在……现在心口有点闷闷的,想吐,睡不着。”
内侍看着小殿下强忍泪光的模样,心疼不已,连忙应下。
鉴真也在门口,有点茫然地看着自家主子。
“殿下不舒服?奴才现在就去太医院……”
“你回来!”李砚这时候哪里还看得出来有刚才委屈可怜的模样?
鉴真:“?”
李砚退回殿内,关上门。他走到自己的小茶壶边,将其中一根黄连须小心地投了进去。做完这一切,他重新爬上椅子,蜷缩起来,嘴角悄悄弯起一个极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等会儿父皇若来“探病”,这特意备下的“黄连茶”,定要亲手奉上才是。
只是想着那滋味,他自己先皱了皱小脸,随即又舒展眉头,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光。
他只是礼尚往来而已。
挺好的。
委屈也应该共享。
李砚闭上眼睛,美滋滋地思考着。
而此刻站在门外的鉴真,脑袋里还有些恍惚。
这,这算不算欺君之罪啊?!
他家小殿下的胆子也忒大了啊!
李昀是准备今夜也留宿在外面,他坐在明家酒楼的楼顶,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别说还挺有意境。
手边是明令宜亲自酿造的青梅酒,并不醉人,吹着初秋的风,赏月品酒,乃是人生一大惬意之事。
就在这种难得能让李昀放下担子,好好享受的时候,刘也接到从宫里递出来的消息,不得不暂时离开包间,上了楼。
刘也脑门上也有冷汗,他自己也分不出来究竟是听见宫里传来太子殿下身体不好的消息而感到冷汗涔涔,还是因为自己即将要去打扰自家主子的好事而忐忑,才冒出这么多冷汗。
上去的时候,刘也眼前一花,他刚才好像看见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来不及多想,刘也扣了扣门。
“皇上,奴才有要事禀告。”
李昀知道刘也若不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不会这么没有眼力见来打扰自己。虽然有些不满,但他还是让人进来。
明令宜觉得自己是应该回避,她懒得听朝堂上有什么事发生,但她还没起身,李昀就像先一步看穿她的想法,直接扣住了她的手腕,让她不得不继续留在位置上。
刘也进来后,先请安,然后直接道:“宫里传来消息,说太子殿下身体不适,已经去请了太医院的太医……”
刘也这话还没说完,李昀还没什么反应,明令宜的眉头已经先拧了起来,“花朝他哪里不舒服?”明令宜直接打断刘也的话,开口急忙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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