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的光芒如同凝固的血,沉重地涂抹在这片巨大的地下囚笼。熔岩之瞳的炽白毁灭光辉早已内敛,但那凝练到极致的怒意却如同实质的铅块,压得空间都在呻吟。毁灭冲击的余波仍在远处肆虐,金属碎裂与能量湮灭的声响如同垂死巨兽的哀鸣,断断续续传来。
战乾坤半跪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如同扎根于此的灰色礁石。新生的灰烬熔炉之躯遍布细密的裂痕,如同经历亿万年风霜的古老金属雕像,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如同熔炉风箱般的嘶鸣。滚烫的气息从裂痕中溢出,将身下的金属地面灼烧出滋滋白烟。
他的左臂——那条灰烬熔炉臂——依旧死死按在赵逆仙的胸口。掌心与覆盖她体表的那层暗灰色守护壁垒紧密相连,构成一个微弱的能量循环。壁垒表面,玄奥的灰色纹路流淌着黯淡却坚韧的光芒,如同在狂风中摇曳的最后一盏风灯。壁垒内,赵逆仙苍白如纸的脸上,那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血色,是这绝望之地唯一的暖色。
识海之中,风暴仍未平息。
熔炉的毁灭意志如同被强行囚禁在体内的火山,在每一次呼吸间疯狂冲击着意志的堤坝。那源自灵魂深处、被矿洞面饼和同归引命点燃的守护星火,则如同风暴中的灯塔,光芒虽弱,却死死钉在意识的核心,一次次将毁灭的熔岩洪流挡回。每一次意志的碰撞,都带来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让他覆盖着灰色金属的面容不受控制地扭曲。
“嗬……嗬……”沉重的喘息如同拉破的风箱。维持守护壁垒的消耗巨大无比,几乎抽干了他新生的熔炉源质。臂骨深处,那颗新生的熔炉核心搏动得异常艰难、缓慢,每一次泵出的源质都带着灼烧灵魂的痛楚。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壁垒一旦崩溃,赵逆仙脆弱的身体和灵魂,瞬间就会被这地心熔炉的恐怖威压和残余的毁灭能量撕碎。
“阿土……”战乾坤艰难地转动滚烫的眼珠,布满血丝的异色瞳孔(毁灭的赤红与守护的星火依旧在角力)扫向不远处。小小的身影蜷缩在一块巨大的齿轮碎片后面,一动不动。刚才的毁灭冲击,虽然被战乾坤和守护壁垒挡下了绝大部分,但仅仅是逸散的余威,也足以重创一个普通的孩子。
“还……活着……”微弱的气息感应顺着同命锁链传来一丝模糊的悸动,让战乾坤心头稍安。但阿土的状态显然也到了极限,如同风中残烛。
绝望的阴云,沉甸甸地压在心头。熔炉核心的怒意如同悬顶之剑,随时可能再次爆发。神官意志的冰冷宣告如同跗骨之蛆,萦绕在灵魂深处。他们被困在这地心囚笼,伤痕累累,力量枯竭,似乎只剩下被彻底熔毁或永恒禁锢的命运。
就在这意志与力量双重枯竭的绝境边缘——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又异常清晰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在战乾坤那一片混沌的识海深处响起。
这嗡鸣并非来自外界的地心熔炉,也非源于狂暴的意志冲突。
而是……**源自他自身**!
源自那庞大混乱的熔炉意志碎片深处,某个被他强行压制、因守护意志的固守而暂时沉寂的角落!
嗡鸣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战乾坤的意识中荡开一圈微弱的涟漪。一幅残缺、模糊的符文结构,如同被尘埃覆盖的古卷,在这涟漪中缓缓浮现一角。
那是……**“星火归源引”烙印**中,一段关于“引动”与“疏导”的残缺图谱!是之前他强行引动锁链断裂时撕裂出的法门,在经历熔炉意志冲击和守护意志固守后,如同被锻打的铁胚,显露出更加清晰、更加深邃的轮廓!
这图谱指向的,并非狂暴的地心熔炉核心(那无异于自杀),而是……**自身**!是这具新生的、融合了熔炉本源与灰烬源质的躯体!是引动体内那混乱狂暴的熔炉意志碎片,将其……**疏导、转化为可用源流**的法门!
“引……源……归……流……”
一个破碎的意念,如同本能般在战乾坤混乱的意识中浮现。
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战乾坤眼中那艰难维持的守护星火猛地一跳!没有时间犹豫!没有退路!
拼了!
他猛地一咬牙,布满裂痕的灰烬熔炉臂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将守护壁垒死死稳住!同时,他强行集中那几乎溃散的意志,不再压制识海中狂暴的熔炉意志碎片,而是……**顺着那残缺图谱指引的轨迹,主动地、艰难地引导**!
如同在沸腾的熔岩海上搭建一条极其脆弱的冰桥!
“呃啊——!!!”
剧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强行引导狂暴的熔炉意志,如同将烧红的烙铁塞进自己的灵魂!战乾坤的身体剧烈痉挛,覆盖体表的灰色金属瞬间变得赤红,裂痕中渗出暗灰色的、如同熔渣般的“血液”!他死死咬住牙关,灰色的金属牙齿发出咯咯的摩擦声,意识在毁灭的边缘疯狂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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