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冰冷的终焉血池深处,翻涌的暗金液体如同被无形巨手抚平,在空洞核心区域短暂地形成了一个相对平稳的“孤岛”。双色湮灭火焰已然内敛,仅在新生的暗金臂铠表面流淌着细微的玉色界碑光晕。断颈处平滑的创口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能量膜,其下是如同深渊寒潭般的意志聚焦点。
赵逆仙就躺在这具残破魔躯仅存的半截胸膛之上,被那覆盖着新生骨甲、流淌着玉色脉络的臂铠小心翼翼地托着、护着。她刚刚睁开的眼眸,带着巨大的茫然与尚未散尽的痛楚,如同迷失在无尽寒冬后初遇微光的旅人,透过那层无形的意志屏障,与战乾坤的“目光”无声交汇。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那双寒潭般的眸子,在最初的迷蒙之后,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水,骤然掀起了剧烈的波澜!震惊、难以置信、锥心的痛楚……种种情绪如同破碎的冰面下汹涌的暗流,瞬间淹没了她的眼底!她看到了什么?
失去了头颅的残躯!崩解的胸腔腹腔!取代了原本手臂的、流淌着玉色脉络与冰冷终焉气息的狰狞臂铠!还有那臂铠死死扣着的、布满裂痕的暗金界碑碎片!以及……透过那断颈创口传递而来的、混乱却无比熟悉的……意志波动!
“乾……坤……?” 干涩沙哑、几乎不成调的声音,从她苍白的唇间艰难地挤出。每一个音节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更牵扯着灵魂深处的惊涛骇浪。是他!真的是他!可……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残破的身躯微微震颤了一下。臂铠托着她的力道下意识地收紧了些许,却又立刻放松,仿佛怕自己冰冷的骨甲硌疼了她。一股混合着安抚、痛惜与无尽自责的意念波动,如同温热的泉水,小心翼翼地传递过来,试图平复她的震惊与痛苦。
“是…我…” 意念波动艰涩而沙哑,如同砂砾摩擦,“别…怕…”
赵逆仙的瞳孔剧烈收缩。不需要言语,那意念中传递的惨烈与挣扎,那残躯所经历的非人苦难,已然让她心如刀绞!她猛地想起昏迷前最后的画面——那从天而降、被恐怖魔颅覆盖、死死抓着界碑碎片的身影!是终焉血池!是这鬼地方把他变成了这副模样!为了救她?!
“呃…咳…” 剧烈的情绪波动牵动了内腑的伤势,她忍不住咳出一小口暗红色的血沫,染红了苍白的唇角。左臂那道被净化大半的暗金蚀痕传来阵阵冰冷的刺痛,提醒着她自身的油尽灯枯。
“别…动…” 战乾坤的意念带着急切,臂铠上流淌的玉色界碑光晕骤然明亮了一分,一股更加精纯温和的守护之力缓缓注入她体内,压制着伤势的恶化与蚀痕的冰冷。
就在这时,赵逆仙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臂铠手腕处那道深邃的、如同活物般镶嵌在玉色脉络之间的暗金细线!一股纯粹到令人灵魂冻结的终焉本源气息,从中隐隐散发出来!她的心脏猛地一沉!
“那…是…”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终…焉…之…粹…” 战乾坤的意念没有隐瞒,带着一种沉重的坦然,“暂…时…压…制…了…但…它…很…危…险…”
赵逆仙沉默了。清冷的眸子死死盯着那道暗金细线,又缓缓移向那布满裂痕的界碑碎片,最后落在那失去头颅、仅靠半截躯干和诡异臂铠支撑的残躯上。无需多言,她已然明白了战乾坤此刻的处境——在界碑守护与终焉侵蚀的夹缝中挣扎,如同行走在万丈深渊的钢丝之上,随时可能万劫不复!
而这一切……是为了她……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窒息感瞬间扼住了她的咽喉。她猛地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沾染着细微的冰晶。再睁开时,眼底深处那点因燃魂而重新点燃的微弱玉色心火,猛地……亮了几分!
没有哭诉,没有质问。只有冰封般的决绝重新凝聚!
“界…碑…碎…片…” 她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裂…痕…在…扩…散…”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刻刀,死死锁定在战乾坤臂铠扣着的那块暗金残碑上。其上那道贯穿本源的裂痕,边缘正极其缓慢地蔓延出细微的蛛网状分支,如同即将崩裂的琉璃。每一次臂铠力量的波动,都让那些细微裂痕微微震颤。
战乾坤的意志波动微微一滞。他当然知道!强行催动双碑共鸣对抗墨湮,又在湮灭中重塑臂铠,早已让本就濒临破碎的碎片雪上加霜!这裂痕如同悬顶之剑,随时可能彻底崩碎,届时不仅界碑伟力消散,失去平衡的终焉之粹将瞬间反噬,将他彻底吞噬!
“没…时…间…了…” 赵逆仙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必…须…修…复…它…或…找…到…承…载…之…法…”
修复?谈何容易!承载?如何承载?战乾坤残存的意识陷入焦灼。这终焉血池深处,除了冰冷的寂灭与腐朽,还有什么能承载界碑碎片的力量?
就在两人意志交流、陷入僵局的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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