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三十,凌晨。
沉香园。
一队衙役连夜打着灯笼来到沉香园叫门,彻底扰了这个园子的清静。
管家得福来到安神殿门外,隔着门说出祭祀院的关键字之后,张明以瞬间就清醒了。
盼了半个月的大腿终于来了。
张明以起床的动作比得福的动作要快得多,披件衣服,束好发冠,拿湿手巾在脸上随意地擦了几下就跑也似地出门了。
在门口跟那群衙役照了个面,问出来那祭祀院的仙师们在哪里,就独自上路,踩着流云步“嗖”一下就进了城。
衙役说祭祀院来人现在就在州府衙门,张明以一路快走,直到衙门门口,他才略作停顿整束冠带。确认仪容无问题,他大踏步走进衙门。
虽是凌晨,但衙门已经照常运转,张明以由衙役引入后堂。进门一看,这后堂大厅已经正襟危坐了八个人,此外还有站立随侍的二三十人,这坐着的八位皆是筑基真人。
知州高升后堂中央,卑微地受着问话。
衙役通报获准,张明以做完最后的心理建设,跨入后堂。一时间,后堂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张明以的身上。
张明以入门弯腰行礼,说道:“属下张明以,参见各位真人。”
“免礼。”
张明以这才抬起头,看清了上首主位上的那人,他认识,祭祀院院长褚圆机。
好啊,总算是动真格的了,这祭祀院最豪华的阵容都下来了。
这褚圆机说完免礼之后,并未直接问话,倒是他身边一个年轻一点的重瞳女子问话了,说道:“你就是张明以?递交折子上报阴泉的人是你?”
张明以应道:“正是属下所为,这个折子是八月十五晚加急呈上的。”
重瞳女子接着问道:“这么说来,这兴州一带的鬼祭,也应该是你在操持吧。这鬼祭的作业记录,你先呈给我们看看吧。”
张明以回道:“折子虽然是属下上的,但今年的鬼祭却不是属下操持的。今年七月十五,正是丹鼎法会召开的时候,那时属下正在山门参加了法会,正好缺席了鬼祭,今年的鬼祭是林景星和邹泰安两位道友操持的。”
重瞳女子面露疑色,说道:“丹鼎法会,会准你去?”
张明以面色有些尴尬,说道:“家师是天风真人裴正风,他为属下争取到了名额。”
听到这话,全场修士都面有异色,那重瞳女子更甚,她脸上的凌厉神色似乎减弱不少。
张明以接着说道:“属下是法会之后,快船赶回兴州,才发现的异常。之后结合兴州本地的能力,做了一点点部属,铺置了一些破障镇邪符。再之后,属下下乡查探,发现采石村附近的巨大异常,便不敢耽误,赶紧上报。
至于真人提到的鬼祭作业记录,属下上奏的折子中便包括了这部分的内容,上面的内容是林景星道友所作,属下只做了汇总处理。”
这时褚圆机问道:“你说的采石村是哪里?”
张明以看向高升,说道:“高大人,请取出地图,我来标出采石村位置。”
这时,旁边一个师爷小声通传,“林仙师和邹仙师来了。”
那重瞳女子回应让进来。
林邹二人进来的时候,高升已经按照张明以的吩咐,把地图铺好了。张明以上前把采石村的位置,和当时他发现阴泉的位置。
褚圆机走进地图上看,看了良久,对左右说道:“把地图收起来,我们一块去这个标记点看一看。”
重瞳女子说道:“院长,要不要再审一下鬼祭事宜。”
褚圆机回头说道:“回头再看吧,现在都去采石村看一看。”
说罢,他领一群人走到府衙大院,只见他袖口一抖,上百把金色小剑冲天而起,在空中汇成一柄巨剑的轮廓,悬停距离地面四五丈高的空中。
众修纷纷跳上巨剑,持印而立。
张明以看众修的动作不太明白,为什么搭个便车,还要持印而立呢。一人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上去吧。”
张明以听从安排,轻轻往上一跳,在空中施法借一次力,稳稳落在其中一把金色小剑上。他往上一站,就知道为什么要持印了,那小剑根本此时承受不住他的重量,摇摇欲坠几乎要掉下去。
“持卯印,往飞剑输入法力。”
张明以连忙照做,那飞剑果然立即稳定住,重新汇入阵型。
敢情这褚圆机的御剑飞行还是半自动的,还要上面的人自己出力,不过总算比张明以自己在天上飞胜利很多。以张明以现在的水平,独自飞行一二里,只怕就要力竭。
林邹二人也差不多,好在他们看到张明以的洋相,也知道怎么玩。
褚圆机带着一众修士御剑而行,仅仅一个时辰,就走完了张明以跑马一天半的距离,正好赶在日出之前赶到采石村附近。
“这。。。”
一来到这阴泉附近,就有人是抑制不住地惊呼。
张明以感觉自己的折子写得保守了,这口阴泉在这半个月里竟然还在扩张,此刻它的规模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神识的探测极限,他也不知道这阴泉到底有多大。
这一片地方,宛如彻底阴阳交融、叫人分不清人间的鬼蜮,随处可见的亡魂在天上飘,在地上走。
天色渐渐发亮,远处那一座小小的村子从黑暗中显露出来,短短半个月时间,其残破程度仿佛跨越了十年百年。
张明以环顾望了一下在场所有人,他们脸色都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众人闯入此间,他们生机阳气犹如黑夜中的烛火,吸引无数亡魂靠近,远远地想要摄取一点点生气。这些亡魂孱弱不堪,却像飞蛾一般恼人。
张明以旁边,一个黑衣金带老者,他轻轻结印,一点金光涌现在他指头,他把这点金光往空中一弹,那点金光霎时化作剧烈爆闪,一瞬间便将周围密密麻麻的亡魂彻底消融,世界都清净了。
褚圆机对灭鬼的动作没有表示,坚定说道:“我宣布嶂川进入甲级紧急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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