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薄的米粥带着些许暖意滑入喉咙,滋润着干涩的食道和空虚的胃囊。江易辰小口小口地喝着,动作缓慢,甚至刻意带着一丝颤抖和虚弱。他的眉头微微蹙起,仿佛每吞咽一次,都会牵动肋下的伤势,带来难忍的痛楚。
他在伪装。
体内那丝自行运转的暖流,以及《逍遥医经》带来的清晰认知,都告诉他,他的伤势恢复速度远超常人。虽然距离痊愈还差得远,但至少行动已无大碍,绝不会是现在这副连喝粥都勉强的模样。
但“伤势未愈”,是他目前最好的保护色。
一个重伤卧病的“废物”,远比一个伤势诡异快速好转的“怪胎”,更能降低姬家那些人的戒心,也更能为他争取到宝贵的、不被人打扰的恢复与观察的时间。
喝完粥,他将空碗放在矮凳上,身体向后靠了靠,靠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闭上眼睛,仿佛因疲惫而再次睡去。但那双隐藏在眼帘之后的眸子,却闪烁着冷静而锐利的光芒。
他的耳朵,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捕捉着这座偏僻小楼里的一切声响。
楼上,传来姬瑶刻意放轻、却依旧带着急促的脚步声。她在收拾东西,准备去公司。作为姬家医美产业的技术核心和博士生,她有着繁重的工作和学业。即使家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也不能,或者说不敢,轻易耽搁。
接着,是另一个更加沉重、带着压抑咳嗽的脚步声,从另一侧的房间传来,伴随着低低的、无奈的叹息。
是岳父姬文正。
江易辰的“内视”能力虽然还很微弱,无法穿透墙壁直接“看”到他人体内的状况,但结合《逍遥医经》中“望闻问切”的“闻”字诀,仅仅是通过这脚步声和咳嗽声,他就能大致判断出,这位岳父的身体状况恐怕比表现出来的还要糟糕。那咳嗽声沉浊,带着痰音,中气明显不足,肺气虚弱,恐怕还有陈年旧疾郁结于心,导致五脏之气都不畅。
“瑶瑶……路上小心。”姬文正的声音带着沙哑和疲惫。
“知道了,爸。您……少抽点烟。”姬瑶的回应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和无奈。
然后是关门声,以及姬瑶高跟鞋敲击地面、逐渐远去的清脆声响。
小楼里,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只有姬文正偶尔压抑的咳嗽声,以及窗外风吹过枯枝的呜咽。
江易辰依旧闭着眼,脑海中却如同明镜般映照出这二房偏院的处境。
岳父姬文正,因早年医疗事故,在家族中地位一落千丈,心灰意冷,沉疴缠身,几乎成了隐形人。
岳母……记忆中,那位总是带着淡淡愁容、身体羸弱的妇人,似乎很少露面。印象中,她常年服用着一些安神静心的药物。
而姬瑶,则以一己之力,扛起了二房几乎所有的压力和外界的目光。她在姬家医美产业中凭借专业能力占据一席之地,却也如履薄冰,既要应对家族内部的倾轧,又要维系这个摇摇欲坠的小家。
至于自己这个上门女婿……不过是这悲惨图景上,最不堪的一笔罢了。
**郁结于心,肝气不舒……**
《逍遥医经》中的论断自然而然地浮现。二房如今的局面,恐怕不仅仅是势弱那么简单,更像是一种长期精神压抑导致的身心俱损。岳父的沉疴,岳母的弱症,甚至姬瑶眉宇间那挥之不去的疲惫与清冷,恐怕都与这“郁结”二字脱不开干系。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带着犹豫的脚步声,从楼梯上缓缓下来。
江易辰心中微动,是岳母,苏映雪。
他维持着“昏睡”的姿态,呼吸平稳而微弱,但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了那个缓缓靠近的身影上。
苏映雪走到了杂物间门口,并没有进来,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江易辰能感觉到一道目光,带着复杂难言的情绪,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里,有怜悯,有无奈,或许……还有一丝因为他的存在而给这个家、给女儿带来更多嘲弄的怨怼?
她没有说话,只是停留了片刻,便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转身离开了。空气中,隐约残留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中药和茉莉花香的气息。
江易辰悄然将一丝意念集中在鼻端,仔细分辨着那残留的药气。
**当归……白芍……柴胡……还有一丝炒枣仁的味道……**
这些都是疏肝解郁、养血安神的常见药材。印证了他之前的判断,岳母苏映雪,确实是长期情志不舒,肝气郁结,导致了心悸、失眠等一系列问题。而且,从药气判断,她服用这方子的时间不短,但效果似乎……并不理想。是药不对症?还是病情远比想象中复杂?
时间就在这种无声的观察与思考中缓缓流逝。
中午时分,姬瑶没有回来,只有岳母苏映雪简单地热了些剩饭剩菜,给姬文正送去,也给江易辰端来了一碗同样清淡的素面。她依旧没有说话,放下碗便离开了,仿佛多待一刻都会让她感到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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