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江南的脚踏脱粒机,也出现在了中原的打谷场上,大大减轻了妇女们的劳动强度,提升了效率。
那些由学院设计、工坊统一生产的标准化新式犁铧、锄头、镰刀,比过去铁匠铺零星打制的更为锋利、坚固且耐用。
它们被分配到各个生产小组,成为了农人们爱不释手的“宝贝”。
兴修的水利工程——无论是北疆的小型塘坝、中原的加固河堤还是江南的纵横渠网——则在干旱时引来救命水,在洪涝时拦住祸患水,公社的抗灾能力肉眼可见地增强。
粮食,这片土地上最硬的道理,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赤火公社的粮仓里堆积起来。
在工坊里,变革是叮当作响的优质产品。
格物学院的研究成果,迅速转化为工坊的生产标准。
水力驱动的鼓风机让炉火更旺,铁水的品质更加稳定;标准化模具的使用,使得箭镞、犁铧、铁锅等物件的生产速度和质量都大幅提升;对陶瓷釉料和窑温的控制更加精准,烧出的陶器碗碟不仅坚实耐用,甚至有了匀称的光泽和简单的纹饰。
这些产品,首先满足了赤火公社自身军民的需求。
战士们拿到了更锋利的兵刃和更坚固的甲片,农民用上了更耐用的农具,家家户户的灶台上摆上了不易开裂的陶罐。
剩余的产品,则通过公社组织的贸易队伍,流向周边的市场,甚至秘密销往敌占区。
赤火工坊出产的优质铁器、结实陶器、以及江南特产的改良纺织品,因其质量上乘、价格公道,很快赢得了声誉,成为了抢手的硬通货。
它们换回了赤火公社急需的食盐、药材、铜料、以及各类无法自产的稀缺物资。
贸易的盈余,又反哺到学院的研究和工坊的扩大再生产中。经济,开始进入一个良性循环。
在人们脸上,变革是逐渐消散的愁容和慢慢点亮的目光。
碗里的饭食变得稠厚,身上的衣衫虽然依旧简朴却少了补丁,手中的工具变得称手,田里的收成有了更多的盼头。
这些点点滴滴的变化,远比任何口号和说教都更有力量。
人们开始真正相信,赤火公社带来的,不仅仅是均平土地的希望,更是一种能看得见、摸得着的,实实在在的好日子。
这种信念,转化为了更高的生产积极性,更坚定的拥护,以及更强烈的归属感。
技术的种子,在学院的沃土中萌芽,最终在田野和工坊里结出了丰硕的果实。
它们不仅提升了物质生产力,更深刻地重塑着人心,为赤火公社这艘正在破浪前行的大船,压上了最坚实的舱石,注入了最持久的动力。
改变,正在每一个角落悄然发生,汇聚成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
赤火公社控制的疆域在不断扩大,但相比于此,一种更深层次、更不易察觉却更为根本的变化,正在基层的每一个角落悄然发生。
这变化的源头,便是那一批批从“公仆学院”结业、被撒向四方的年轻干部们。
他们或许没有赫赫战功,手中权力也仅限于一村一乡,但他们带来的,却是一场静悄悄的治理革命。
在新收复的豫东某村,过去的里正和胥吏早已随败退的官军逃之夭夭,留下的是一个烂摊子:土地账册混乱,往年税赋不清,村民间积怨甚多。新到任的公社管事,是一位名叫李正的公仆学院毕业生。
他到任后第一件事,并非急着催粮征兵,而是按照学院所授,带着算盘和《赤火律》,在村中祠堂门口摆了张桌子。
他用了整整三天时间,对照着残存的地契和老人的记忆,一笔一笔重新厘清了全村土地人口,将结果用大白话写在黄纸上,贴在祠堂外,公示三日,有疑议者可当面核对。
接着,他依据《赤火律》中“累进税”的原则,结合各家实际田亩和人口,计算出本季应缴纳的公粮数额,同样张榜公布。
过程完全公开,计算清晰可查。
村民们从未见过如此办事的“官老爷”。
没有暗箱操作,没有强横摊派,一切都摆在明处。
几个原本想凭借旧日关系占便宜的大户,在确凿的数据和明确的律法条文前,也只能悻悻作罢。
而最穷苦的几户,反而因为新税制减轻了负担。虽然缴纳了公粮,但村民心里却莫名地踏实了许多。
在淮南一个情况复杂的多姓宗族村,两姓人家因灌溉用水先后次序争执了十几年,动过锄头,告过官府,始终是一笔糊涂账。
新来的女管事,没有偏袒任何一方。她白天下地头勘察水渠走向和农田位置,晚上分别找两姓族中有威望的老人谈话,掰着手指头算每家稻田不同生长阶段的需水量。
最后,她拿出一个方案:并非简单均分,而是依据稻田面积、苗情旱情,制定了一个详细的、滚动分配的用水时间表,并由两姓各出一人共同监督执行。
方案未必让双方百分百满意,但其公正性与专业性,却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纠缠十几年的宿怨,竟在她手中慢慢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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