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岐王李茂贞率领着仅剩的八千人马于第二天上午抵达阿陶城的时候,这里的战事早已结束。城上城下到处是残破的尸体,浓浓的黑烟,偶尔还能见到一些建筑内冒出些明火。李茂贞命令手下人开始沿着城中的街道仔细搜索,看看还能不能有幸存下来的人。自己则带着亲卫向西城门走去。
塔里木大桥前的一战,岐王的凤翔军扔下了七千名袍泽的遗骸,还有多达五千多的轻重伤员。李茂贞独战两名扶摇境,就在他重伤伊尔迪兹,准备将其俘虏的时候,那名不知名的扶摇境竟然率先出手,将其杀死,随后便遁入迷雾之中消失无踪。这让李茂贞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东突厥剩余的势力依附了某个势力,他们只是这个势力的附庸,即便是扶摇境的超凡者,在这个势力眼中也不过就是个比较好用的工具而已,不需要了,随时可以被遗弃。李茂贞很是惊讶,到底是哪个势力有如此大的手笔。
皮靴踩在阿陶城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李茂贞每向前踏出一步,内心就向谷底沉的越深。没有活人,还是没有活人,神识扫过,一点点活着的气息都没有。城中心的地方,散乱的尸体还要少一些,越靠近西边的城墙,尸体便越多。当李茂贞踏上城墙的那一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根长矛之上插着一颗人头,战云珪的头,这是示威,赤裸裸的示威。暴怒的李茂贞爆发出无边的的杀气,将城头的女墙都击得粉碎。
“我x他娘的,这是哪个畜生做的,他在挑衅我,挑衅唐国,我他妈恭喜他,他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愤怒,上穷碧落下黄泉,老子要将他们杀的干干净净。”李茂贞虎目淌下两道血泪,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愤怒的吼道。他一个纵身,跃起将战云珪的头颅抱了下来,刚要叫人拿来军旗将其包好,就见一名旅帅跑了上来,后面的士卒还押着一个年轻的士兵,看装束应该是关西军的士兵。
“殿下,这个人是卑下在城主府的地下室找到的,当时他正处在昏睡的状态,卑下将他叫醒,他说有紧急军务要报告。”那名旅帅躬身回答道。看那个年轻士兵脸上红彤彤的掌印,李茂贞便知道,这叫醒的方式并不温柔。
“你叫……”李茂贞的问话刚说出口,却见那名士兵骤然看见自己手中的人头,竟然挣脱了押解他的士兵,径直冲了过来,在快到李茂贞身前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李茂贞挥手让跟上来的士兵退了下去,就静静的看着那年轻的士兵在那里哭嚎。过了许久,那名年轻士兵的哭声变得小了许多,嚎哭变成了低低的抽噎,这时,李茂贞才问道,“你是何人。”
“俺,俺是关西军陷阵营第十小队的,俺,俺叫卫小春,大人,大人您是……”卫小春抬起头,看了一眼李茂贞手中战云珪的人头,就立刻低下头去,低声的哭泣起来。
“本王李茂贞。”岐王寒声道,“哭什么哭,难道关西军的士卒都是孬种吗?”
“关西军不是孬种!”卫小春望着李茂贞,毫不畏惧的咆哮着,当他在看到李茂贞手中的人头时,他一头戗地,额头砰砰的磕在坚硬如铁的地面上,嚎哭道,“岐王殿下,殿下,求您为俺们将军报仇,求您为俺们关西军两万三千名袍泽报仇啊!”声如杜鹃泣血,句句摧人心尖。
“起来!给本王起来!”李茂贞大吼着,将卫小春薅了起来。看着卫小春额头的鲜血,李茂贞将战云珪的头颅塞进他的手中,沉声道,“去用你们的军旗将战将军的头颅包好。仇,一定要报,不只是你关西军的仇,还有我凤翔军几千儿郎的仇,都要报。”
怀抱着战云珪的头颅,卫小春几乎站立不住,他摇摇晃晃的走到那面倒在地上的关西军军旗旁,将军旗一下又一下的抚平,再将战云珪的头颅放在军旗上,慢慢的将头颅包好,再紧紧的抱在怀里,随后抹了一把眼泪,转身跑到李茂贞的身前,跪在地上,从怀中掏出那个金属的记录仪,托在手中说道:“歧王殿下,这是俺们阿陶城关西军与敌方战斗的全过程,包括发现敌踪到接敌,直到最后俺家将军将他送给俺之前的全部信息都在里面。俺家将军说了,这个要交给您,要交给长安,绝不让这样的惨剧再次发生。”看着卫小春颤抖的手中拖着的记录仪,李茂贞深吸了一口气,望向天空,雪花打在他的脸上,有些凉有些疼。
唐国的首都长安。今天的含元殿内安静无比,正午的阳光都无法驱散殿内的阴霾。歧王李茂贞的电讯如同晴天霹雳般劈进了店中每个人的心头。有人在叹息,有人在哭泣,也有人在窃喜,当然所有人表面上都表现出一副悲戚的哀容。凌烟阁一位上将军的陨落,是帝国不可承受之痛,近三万唐国精锐尽殁于西北,整个河西道现在变得无比空虚,即便上柱国苏定远率领的左武卫与上将军梁仕诚率领右威卫抵达阿陶城,也无法弥补唐国失去一位上将军和三万精锐的损失,最重要的是,到现在为止,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进攻阿陶城,为什么要进攻阿陶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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