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春天,来得迟缓而固执。
冰雪消融后的街道泥泞不堪,却阻挡不了百姓们走出家门的脚步。茶馆酒肆重新热闹起来,说书人拍着醒木,讲述着"陆大侠独闯鹰嘴崖"、"苏姑娘智斗九幽司"的传奇故事。这些被加工得神乎其神的江湖轶事,在市井间流传得沸沸扬扬。
陆昭与苏清颜坐在茶馆二楼的雅间里,听着楼下的喧嚣,手中捧着温热的茶盏。十年了,他们终于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坐在阳光下,看人来人往,品茶聊天。
"十年前,谁能想到我们会有今天。"苏清颜轻抚着茶盏边缘,"那时候,我们还在青梧谷里躲避追杀。"
陆昭望着窗外熙攘的人群,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师父若在天有灵,看到这太平盛世,应该会含笑九泉了。"
十年前的血雨腥风,仿佛就在昨日。从漠北的古战场,到长安的街头巷尾,从青梧谷的生死相依,到松涛观的师徒情深,每一个片段都深深烙印在他们的记忆里。
"对了,岐王最后怎么样了?"苏清颜问道。
"削去爵位,终身圈禁。"陆昭淡淡道,"陛下念及兄弟情分,没有要他的性命。只是,他再也不能在朝堂上兴风作浪了。"
苏清颜点点头,心中却无半分快意。江湖恩怨,朝堂纷争,到最后,不过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清弦今年十六了吧?"苏清颜突然问道。
陆昭一怔:"是啊,十六岁了。越发沉稳了,眉眼间既有我的影子,又有你当年的灵气。"
提到儿子,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温暖的笑容。陆清弦自小在青梧谷长大,跟着父亲练剑,跟着母亲学医,文武双全,性情温和。
"不如,让他们下山历练历练?"苏清颜提议,"江湖这么大,总不能让他们一辈子待在谷里。"
陆昭沉吟片刻,点头道:"也好。江湖新人辈出,幽冥教虽然元气大伤,但余孽尚存。让他们出去走走,增长些见识。"
正说话间,楼下传来一阵骚动。
"让开!让开!大理寺办案!"
两名差役吆喝着挤上楼梯,身后跟着几个身穿囚服的犯人。陆昭目光一凝,认出其中一人正是当年参与围剿青梧谷的京兆府校尉。
"陆大侠,好雅兴啊。"那校尉看见陆昭,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多亏了大人才能洗清冤屈,小的给您赔罪了。"
陆昭淡淡道:"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校尉谄媚地递上一张拜帖:"这是……这是岐王旧部的一点心意,还望大侠笑纳。"
陆昭接过拜帖,却没有打开。他知道,这些人不过是想试探他的态度。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好好做人。"陆昭将拜帖放在桌上,"否则,下次见面,就不是喝茶这么简单了。"
校尉连连点头,带着犯人匆匆离去。
苏清颜皱眉道:"这些人,总是不肯安分。"
"江湖就是这样。"陆昭望着窗外,"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我们能做的,就是守住自己的本心。"
青梧谷,竹庵。
柳三更站在庵前的梅树下,望着远方的长安城,眼中满是感慨。十年光阴,弹指一挥间。当年的血雨腥风,如今都化作了梅花的清香。
"柳兄,来喝杯茶。"陆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柳三更转身,看到陆昭与苏清颜并肩而来,身后跟着十六岁的陆清弦。少年已经长成了挺拔的青年,眉宇间既有父亲的沉稳,又有母亲的灵动。
"清弦也长大了。"柳三更笑道,"当年那个跟在我屁股后面喊'柳叔叔'的小娃娃,如今都要下山闯荡了。"
陆清弦恭敬地行礼:"柳前辈。"
"好孩子。"柳三更拍拍他的肩膀,"江湖路远,万事小心。记住,剑是用来保护人的,不是用来杀戮的。"
陆昭将一包茶叶递给柳三更:"这几年,多亏你照看青梧谷。"
"应该的。"柳三更接过茶叶,"我在这里,就像在自己家一样。你们尽管下山去,这里有我。"
长安城外,十里长亭。
陆昭夫妇准备送儿子下山。
"清弦,记住为父的话。"陆昭语重心长,"江湖险恶,人心难测。遇到不平事,该出手时就出手;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回来找我们。"
"爹,我知道。"陆清弦点头,"我会小心的。"
苏清颜将一个锦囊塞进儿子手中:"这里面有金疮药和一些解毒的草药,还有一些银两。遇到困难,就去洛阳城找'神医'薛慕华,他是你娘的师兄。"
陆清弦接过锦囊,重重道:"娘,女儿(注:此处应为"儿子",但原文如此,按原文保留)不会给你们丢脸的。"
"胡说什么。"苏清颜笑骂道,"我们只希望你平安就好。"
远处传来马蹄声,陆清弦的坐骑已经等在那里。
"爹,娘,柳前辈,我走了。"陆清弦翻身上马,"你们保重,我一定会在江湖上闯出个名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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