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才死得蹊跷,全身只剩下一张人皮。
消息像长了腿似的,一夜之间跑遍了整个靠山屯。屯子不大,百十来户人家,窝在山坳坳里,平时屁大点事都能聊半天,更别说出了这么一桩邪乎事。天刚擦亮,村委会门口就聚了一堆人,交头接耳,脸上都带着惊疑不定的神色。
“听说了没?国才那身子……瘪得跟个漏气的皮球似的,就剩一层皮囊裹着骨头架子,里面的血肉骨头,全没啦!”王老五裹紧身上的旧棉袄,压低声音,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可不是嘛!昨天下午我还看见他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还好生生一个人,咋一晚上就……”李寡妇拍着大腿,声音带着哭腔,“这到底是遭了啥孽啊!”
发现周国才的是他邻居,张屠户。张屠户早上想去周国才家借把镰刀,敲了半天门没人应,一推,门虚掩着。进去就看见周国才直挺挺躺在炕上,盖着被子。张屠户还以为他睡懒觉,上去一掀被子,魂差点吓飞了。
被子底下的人,瘪塌塌的,只有个人形,撩开衣服一看,皮下空空荡荡,就像被什么玩意儿从里面把一切都掏得干干净净,就剩一张完整的人皮蒙在骨架上。脸上还保留着死前极度惊恐的表情,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屋子里一丝血腥味都没有,整齐得可怕。
派出所来了人,看了看现场,也直嘬牙花子。这案子太邪门,根本没法用常理解释。初步断定是“非正常死亡”,具体原因要等法医鉴定,但屯里人心里都明镜似的,这肯定不是人干的事。
恐慌像瘟疫一样在靠山屯蔓延。天一黑,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狗都不叫了,整个屯子死寂一片。关于画皮鬼的传言,不知从哪个老人口中又冒了出来,说得有鼻子有眼:这画皮鬼,专剥人皮,披在自己身上,扮成人的模样,深更半夜出来害人。
周国才的媳妇儿,赵金凤,哭得晕过去好几回。她跟周国才感情好,是屯里有名的恩爱夫妻。周国才这人老实巴交,除了爱喝两口小酒,没啥毛病,谁也想不到会遭此横祸。赵金凤一口咬定,丈夫是撞邪了,是被脏东西害了。
屯子里人心惶惶,村长周大富没办法,只好派人去几十里外的柳树沟请毛神婆。毛神婆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仙姑”,据说有点真本事,谁家小孩丢了魂或者冲撞了啥不干净的东西,都找她。
去的人下午才把毛神婆请来。毛神婆是个干瘦的小老太太,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穿一身干净的蓝布褂子,眼睛不大,却透着一股子精光。她没急着去周国才家,先在屯子里转了一圈,尤其在意地看了看几棵老槐树和屯子西头那口早就废弃的老井。
晚上,毛神婆在村长家堂屋坐下,屯里几个主事的人都围在一旁。毛神婆喝了一口热水,慢悠悠地说:“是那东西回来了。”
“啥东西?”周大富赶紧问。
“画皮。”毛神婆吐出两个字,屋里温度瞬间降了几度。“这东西有些年头没见着了。它害了人,剥了皮,就会披上那层皮,混在人群里,接着找下一个目标。它靠吸食人的精气血肉活着。”
“我的妈呀!”有人惊呼出声。
“那……那咋办?它现在在哪儿?”周大富声音发颤。
毛神婆摇摇头:“它披上人皮,就跟常人无异,光用眼睛看,看不出来。但它怕几样东西:黑狗血、生锈的铁器,特别是杀过生的老铁器,还有至阳之物。它白天阳气盛的时候不敢出来,专挑晚上阴气重的时候下手。而且,它刚披上人皮,头几天还不稳当,会露出马脚。”
“啥马脚?”
“它身上会有股淡淡的土腥气和腐臭味,混着胭脂水粉也盖不住。它怕火,火光一照,影子跟常人不太一样,会有些虚。还有,它模仿人,学得再像,有些细微处的习惯学不来,比如……”毛神婆顿了顿,扫了一眼众人,“比如,它不会像咱们这样,下意识地吐唾沫、擤鼻涕,因为它没那个‘实芯儿’。”
毛神婆让村长准备东西:一条纯黑的黑狗,越快越好;多找些锈蚀的旧镰刀、锄头,最好是祖上传下来的老物件;再准备些陈年糯米和桃木枝。她吩咐,今晚开始,家家户户门口撒上薄薄一层糯米,窗棂上挂一小截桃木。夜里轮流守夜,壮年男人组成巡逻队,拿着锈铁器,带着黑狗,在屯子里巡视。
“这东西狡猾得很,现在肯定就藏在屯子里,说不定……”毛神婆没把话说完,但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
……
屯子东头,李老四家。李老四大名李有才,在屯里开个小卖部。他婆娘王彩凤,是屯里有名的泼辣货。
晚上关了店门,两口子回到里屋。王彩凤一边脱外套一边骂骂咧咧:“砍脑壳的死鬼!一天到晚就知道搓麻将,店也不好好看!这屯里刚出了这号邪乎事,你龟儿子也不怕撞鬼!”
李老四嬉皮笑脸地凑上来,伸手就往王彩凤身上摸:“怕个锤子!鬼来了老子先跟它耍两把麻将!赢了它的钱,给它买个漂亮画皮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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