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试验田的菜绿得能滴油。
谷场的石桌上摆着新蒸的菜饼,水生踮着脚扒着桌子看,小舌头舔了舔嘴角。
苏芽摸了摸他的
:“试吃。”
孩子咬了一口,眼睛立刻亮起来
“甜的!”
苏芽接过菜饼,咬下第一口。
菜汁混着麦香在嘴里散开,她嚼了十下,才慢慢咽下去。
“若这菜有毒,我第一个死。”
她把剩下的饼分给春桃,春桃咬得咔嚓响;分给燕迟,燕迟眼里泛着水光;分给老炉头,老炉头抹了把脸
“比去年的榆树皮面强一百倍!”
人群外,农老九攥着菜饼的手直抖。
他突然“咚”地跪下,额头磕在青石板上
“我爹要是有你这法子……也不用背一辈子孽名。”
苏芽拉他起来,把农政副使的木牌塞进他手里
“你懂地力,不懂人心。往后教人怎么种地,也教人怎么记命。”
清明夜,谷外的乱葬坡前堆起纸钱山。
苏芽举着松明子,照着《荒骨册》念
“高个,左耳缺,蓝布衫——你不是‘那具男尸’,你是人。”
风卷着纸灰往上蹿,像一群白蝴蝶。
春桃抹着眼泪折了半截锄头,老栓把最后半块干粮撒在地上,阿枝的娃攥着她的手,小声说
“娘,我吃饱了。”
谷外的冰原上,那缕幽蓝的光不知何时升起来,悬在骨灰窑上空。
它轻轻一颤,像在应和,又像在低吟。
苏芽望着它,突然想起雪鹞说过,这光跟着幸存者来,跟着尸体走。
现在它停在这里,倒像是——终于看懂了,在这冰封的世界里,活着的人该怎么,温柔地,记住死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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