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血泪控诉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人群积压已久的怒火!
一个接一个,幸存下来的妇孺,幡然醒悟的白杜旧部,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站出来指证。屠戮村庄、虐杀俘虏、烹食人肉……白绕和杜广罄竹难书的罪行,在熊熊篝火的映照下,被桩桩件件、血淋淋地揭露出来。
两人起初还色厉内荏地狡辩谩骂,但在越来越汹涌的血证和滔天的民愤面前,脸色迅速褪尽血色,身体筛糠般颤抖,嚣张气焰被彻底碾碎,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
待指证白杜二人的声浪稍稍平复,张梁的声音再次响起,压过场中余音:“首恶已明,罪证确凿!助纣为虐之人,亦难逃天谴!凡白绕、杜广麾下,往日曾残杀同伴、屠戮商旅、烹食人肉之人,此刻自首上台,尚可暂留待后审!若心存侥幸,一经他人指认查实——”他目光如刀锋般扫过降卒群,“罪加一等!”
此言一出,降卒中顿时一片死寂,随即骚动如瘟疫般蔓延开来,却没有一个人主动上台自首。
黄龙安排的人立刻抓住时机,率先发难:
“是他!王麻子!就是他!”一人指着降卒中一个满脸麻坑的汉子,“他亲手杀了我们村的老李,就为了抢他藏的半块饼!”
“李大眼!那个李大眼!”另一人嘶喊,“他跟着杜广劫商队,回来吹嘘他砍了三个护卫的脑袋!”
“赵疤瘌!”第三人的声音充满刻骨恨意,“这杂种!专以折磨人为乐!听着人惨叫他就笑!好几个宁死不肯吃…肉的兄弟,都是被他活活打死的!”
凡被点到名字者,在黄龙与苏彪的示意下,立刻被如狼似虎的流民或护卫从人群中揪出,粗暴地拖上高台,狠狠摁倒在白绕、杜广身后,跪成一个绝望的一字。
一个又一个名字被愤怒地吼出,一件件令人发指的罪行被揭露。被指认者有的面如死灰,烂泥般瘫软;有的急欲狡辩,嘴刚张开就被旁边的人死死捂住;更有凶性未泯的,妄图暴起反抗,瞬间便被早有准备的棍棒雨点般砸倒,只剩痛苦的呻吟。
高台之上,张梁正在奋笔疾书,将耳中听到的每一桩控诉、每一个名字、每一条罪行,都凝练成文字,记录下来。虽有遗漏,但台上那些跪伏的人,每一个都背负着累累血债,绝无错杀!
篝火熊熊,哭诉声、咒骂声、指认声、求饶声、棍棒着肉的闷响……种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人影在火光中疯狂交织,构成一幅末世审判图。
张梁的身影在火光映照下,如同执掌生死簿的判官。
张梁站在高台之上,俯瞰着下方纷乱的景象,他忽然起身走下高台,从苏彪手中取过一张弓。
弯弓搭箭,弓弦瞬间绷紧如满月!
“咻——!!”
一支响箭撕裂空气,发出凄厉刺耳的尖啸,这突如其来的厉响如同惊雷炸开,台下原本喧嚣混乱的声音,竟被压下去大半,无数双眼睛望向天空。
张梁重新踏上高台,双手缓缓下压,残余的嘈杂迅速归于一片死寂,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压抑的喘息。
“被指认之人为数众多,”张梁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他扬了扬手中那叠记录了控诉证词的纸张,“我只记下部分罪证。现在,我念到名字的人——”他目光如电,扫过台上台下,“大家竖起耳朵听好,看我可有遗漏!”
“白绕……”
“杜广……”
“王麻子……”
“李大眼……”
一个个冰冷的名字从他口中吐出,如同催命的符咒。每念出一个名字,台上相应跪伏的身影便剧烈一颤,有人瘫软如泥,有人筛糠般抖动,更有甚者屎尿齐流,恶臭弥漫。他们哭嚎着,额头撞击台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磕头如捣蒜,声嘶力竭地喊着“小的知错了!”“当初是被逼无奈啊!”“饶命啊!”……
张梁站在高台上,袍袖微扬,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们。
哼!张梁心中冷笑,你们哪里是知道错了?分明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粗略算来,白绕与杜广麾下这一百余号青壮,竟有过半——五十余人被指证手上沾满血腥,曾侮辱妇孺,曾行凶杀人,甚至参与过那令人作呕的食人暴行!其行径之卑劣,简直不堪入目!
张梁不再理会那些绝望的哀嚎,他迅速翻动手中的记录,目光如刀,依据所犯罪行之轻重,将手上的证词分为两叠:一叠是罪不至死之人,另一叠则个个都是血债累累,恶贯满盈,此为罪不容诛之人。
张梁叫过黄龙与苏彪,将分开的两叠证词递给他们,罪不至死的一拨人被驱赶到台下,多是胁从或罪行尚有可恕之人;另一拨,则被留在台上,面向台下跪伏在地。
台下的百姓们沉默着,愤怒的火焰在他们眼中燃烧。他们曾亲眼目睹这些恶徒的暴行,此刻正在等待张梁的裁决。
人群之中,魏超、刘复与裴元绍正凝望着台上的张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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