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的清明城,风里都没了往日的压抑。
城门楼子上,之前那块刻着 “天道城” 的黑木旧匾早被卸下,取而代之的是块新制的紫檀木匾 ——
木匾打磨得光滑温润,凑近了能看见紫檀特有的云絮纹,像被岁月揉过的肌理;
“清明城” 三个大字是用真金鎏的,阳光斜照下来时,金芒不刺眼,反倒透着股暖融融的亮,连匾角的纹饰都藏着心思:
左边刻的星纹细得像银丝,是陆云许照着陨星剑上的纹路画的,每道星芒都连着弧线;
右边的枯荣纹带着草木的韧劲,是墨渊用枯荣石的碎屑混着漆料描的,枯木枝桠里裹着嫩芽,两种纹路在匾底缠成一圈,像两股力量拧在一起,稳稳托住了 “清明” 二字。
城门下的青石板路也换了模样。
之前被天苍分神的清气灼出的焦痕,早被修士们用灵泉一遍遍浇洗 ——
有人扛着木桶,有人拿着木瓢,袖口都沾着水痕,灵泉水渗进石板缝里,洗去了焦黑,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石面,还带着点湿淋淋的亮。
路沿的缝隙里,不知是谁补种了灵草,嫩黄的芽尖刚冒出土,顶着颗晶莹的露水,风一吹就轻轻晃,偶尔有路过的小虫停在芽尖上,抖着翅膀,倒让这满是砖石的路,多了几分软乎乎的生机。
街道两侧更热闹。之前紧闭的商铺门扉大多敞开着,门板上的灰尘被扫得干净,连门环都擦得发亮。
万宝商会的伙计正踩着竹梯挂幌子,幌子是粗布染的青蓝色,上面 “公平交易,不欺弱小” 六个字用朱砂写得端正,伙计踮着脚把绳子系紧,晃了晃幌子,见路过的修士看过来,还笑着喊了句:
“里头新到了灵草,道友要是需要,进来瞧瞧!”
声音里没了之前的拘谨,透着股松快。
街角的小摊前,更是多了些寻常百姓的身影。
之前天道城掌权时,百姓们连出门都要躲着修士,如今却敢围在摊前挑灵果 ——
卖果的老汉用草绳把灵果捆成小束,红澄澄的果子透着甜香;
穿蓝布衫的老奶奶牵着小孙子,小孩攥着个灵果,仰着头问:
“奶奶,这果子比之前集市上的甜吗?”
老奶奶笑着点头,手指轻轻刮了下孙子的鼻尖:
“现在啊,咱们城里太平了,啥好东西都能慢慢有了。”
说话时,她眼角的皱纹都透着松快,不像之前那样,总绷着眉头。
风从街那头吹过来,裹着灵草的清香和灵果的甜气,吹得商铺的幌子轻轻晃,也吹起了百姓衣襟的边角。
阳光洒在青石板上,把人影拉得长长的,连之前残留的剑痕,都被这股新生的暖意,悄悄裹进了岁月里。
城主府议事厅的阴沉木大门闭得严实,却挡不住内里漫出来的庄重气。
八根盘龙柱撑着挑高的穹顶,柱身刻着的云纹还凝着未散的灵雾,是陆云许昨日特意以陨星剑余威滋养过的 ——
怕这初建的清明城,镇不住各族群聚的气场。
主位的梨花木桌案打磨得光可鉴人,桌沿嵌着圈细碎的灵玉,是万宝商会压箱底的料子;
两侧的座椅则各有讲究,人族宗门的是雕着道纹的柏木椅,妖兽族群的则是铺了兽皮的石座,连桌案上的茶盏都分了青瓷与兽骨两种,透着小心翼翼的周全。
周霖坐在主位,指尖摩挲着兽皮卷的边缘 ——
这卷皮子是从归墟港深海鲛皮鞣制的,泛着淡淡的海腥味,边缘已被反复翻看磨得起了毛,上面用朱砂画的墨线改了又改,“禁止垄断灵脉” 那一条旁,还留着几处浅浅的刻痕。
他抬眼时,目光扫过两侧:
左侧的玄真道长正捻着胡须,山羊须上沾着点茶沫,目光落在卷子里的字句上,眉头时而蹙起时而舒展;
右侧的青岩裹着暗褐色兽皮甲,甲胄上还留着与魔魂缠斗的抓痕,狼爪无意识地搭在石桌上,指节泛着淡青,眼底虽没了往日见人就绷着的警惕,却仍藏着未褪的野性。
“之前天道宫垄断中三天七成灵脉。”
周霖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沉稳得像敲在青铜钟上,他指尖重重点在兽皮卷的朱砂字上,力道大得让皮子微微发颤。
“青云宗曾为半株灵草与赤霞门动武,青狼族的幼崽更是三年吸不到一口纯灵之气 —— 这些账,都该算在‘垄断’二字上。”
他顿了顿,指尖滑过后续条文——
“新规则规定,所有灵脉由清明城议会共同管理,按宗门人数、族群规模分额,哪怕是刚立的小宗门,也能分到基础灵量。玄真道长,您觉得如何?”
玄真道长总算放下了茶杯,青瓷盏与桌案相触的轻响格外清晰。
他用袖口擦了擦胡须,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此举甚善,灵气匀了,纷争自然就少了。”
话锋一转,他的目光冷了些。
“只是去年青城山惨案,就是有人私下培育魔魂换取灵气,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若不立重罚,难免有人铤而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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