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河在一旁静静看着,没有打扰。他发现这位苏师兄身上有种令人舒服的书卷气,与岑夫子的深邃、陈默的冷峻都不同。
过了一会儿,苏文轩抬起头,对李清河笑道:“多谢师弟,这两本虽残,却有些价值。师弟是新来的杂役?我看你整理书籍,手法沉稳心细,颇不寻常。”
“师兄过奖了,弟子李清河,刚来书院不久。”李清河谦逊道。
“李清河……”苏文轩念了一遍名字,似乎觉得有些耳熟,但也没多想,只是温和道,“藏书阁乃书院根基,在此做事,亦是修行。这些残卷虽非道法真传,却往往藏着前人智慧与历史痕迹,细心体悟,亦能有所得。”
“弟子谨记师兄教诲。”李清河感觉这位苏师兄为人随和,便试探着问道,“苏师兄,弟子对些杂学颇感兴趣,尤其是各地风物、奇闻异事,不知这阁中何处此类藏书较多?”
苏文轩笑了笑,指向上一层:“二楼‘杂部’乙字区域,多为此类笔记、方志、游记。你若得空,可凭竹牌前往阅览,但不可携出。不过……”他顿了顿,低声道,“有些真正稀奇的孤本、残卷,或因内容敏感,或因来历特殊,并不在明架上,需有有师长手令或足够贡献方可调阅,多存放于高层或秘库之中。”
李清河心中了然,看来想接触更深层的秘密,并非易事。他再次谢过苏文轩。
苏文轩拿着那两本残卷登记去了。李清河继续整理,直到日头偏西,才将丙字库房清理完毕。将整理好的书单交给执事,又将被虫蛀严重、无法挽救的残书单独装箱标注,一天的工作便算完成。执事检查无误,点了点头,算是认可。
离酉时还有些时间,李清河想起苏文轩的话,便信步走上藏书阁二楼。二楼空间更为开阔,书架排列井然有序,学子也多了不少。他找到“杂部”乙字区域,果然看到大量地方志、游记、博物志之类的书籍。
他并未急于寻找特定内容,而是如同徜徉在知识的海洋中,随意抽阅。翻看一本《南疆风物志》,了解异域民俗;浏览一册《沧澜水系考》,熟悉青霖城周边水道;甚至在一本《百工谱》残页中,看到了些有趣的机关器械图谱。他阅读速度极快,得益于过目不忘之能,虽不求甚解,却也将大量信息记于脑中,拓宽见闻。
不知不觉,酉时钟声响起。李清河放下书册,揉了揉眉心,虽精神有些疲惫,内心却十分充实。这一日的收获,远胜过往囿于风雷驿的见识。
返回勤学斋的路上,夕阳将书院的飞檐染成金色。李清河心中盘算着,日后定要常来藏书阁。不仅要看杂学,更要系统了解修行基础、历史渊源、势力分布。同时,也要想办法赚取些“贡献”,或许能接触到更深层的典籍。柳老汉那本《染坊杂记》中提及的“甲子旧案”和“秽血煞纹”,或许能在某些秘藏档案或野史中找到蛛丝马迹。
正当他思索间,忽见陈默迎面走来,脸色有些凝重。
“李师弟,正寻你。”陈默低声道,“方才得到消息,南城张扒皮昨夜遭人袭击,重伤昏迷,其手下王老五失踪。衙门初步勘查,似是江湖仇杀,但……时间点颇为蹊跷。”
李清河脚步一顿,心中凛然。张扒皮昨日刚在柳家吃了瘪,当晚就出事?是巧合,还是……有人借机灭口?或者,是警告?这与“秽血煞纹”之事是否有关?
“书院方面有何看法?”李清河问道。
陈默摇摇头:“市井帮派争斗,衙门自会处理。书院不便直接插手。只是夫子让我提醒你,近日尽量莫要独自离开书院范围,以防不测。”
“多谢陈师兄提醒,我明白。”李清河点头。树欲静而风不止,南城的漩涡,显然并未因他进入书院而平息,反而可能因张扒皮之事,将目光更隐秘地投向了这里。
回到勤学斋,同屋的杂役已经回来,是个名叫石头的憨厚少年,话不多,正在灯下缝补衣服。李清河与他简单交谈几句,便各自歇息。
夜深人静,李清河盘坐床上,并未立刻修炼,而是将白日所见所闻,尤其是那本无名养气残卷的内容,在脑中细细回味、推演。同时,张扒皮遇袭的消息,也让他更加警惕。
这书院,也并非绝对安全的避风港。他必须尽快变得更强,才能在这暗流汹涌的青霖城,拥有立足之本。
他取出那本《养身诀》残卷,抚摸着那道狰狞的裂痕,眼中闪过坚定之色。明日,或许可以尝试去书院的“百工坊”看看,是否有修复古籍的器具和材料?修复此书,或许也是修复自身道途的关键一步。
前路漫漫,唯有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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