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星核矿石的金属腥气,掠过巴蜀边境血色未干的山谷。泥泞中,靖安司士卒押解的俘虏踉跄前行,铁链撞击声在死寂里格外刺耳。项羽摊开手掌,那枚边缘磨损的青铜“云雷纹”旧扣环在暮色中泛着幽冷的微光,如同蛰伏的毒蛇之眼。
“项明。”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地壳深处的闷雷,重瞳死死锁在扣环上,“这东西,本该在启明城武库最底层的封存区落灰。谁的手伸进去了?掘地三尺!”
项明抹去护目镜上的血渍,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泥地里一道几乎被夜雨抹平的螺旋状痕迹——那是远超常人的星能残留,带着旧秦时代“踏燕无痕”轻功特有的能量波动。“元帅,‘巽风组’已经启动溯源。昨夜送旗的杂碎,用的是旧秦制式身法。”
三时辰后,象征华夏联邦最高权力的白虎殿内,昆仑墨玉雕琢的巨大星轨图在穹顶柔和光晕下流转着深邃的光芒。死寂被一声沉闷的撞击撕裂!
“砰!”
玄铁证物箱被项羽巨掌重重砸在星轨图中央象征“紫薇帝星”的凸起玉点上!力道之大,震得整块墨玉浮雕发出低沉的嗡鸣。一滴暗红粘稠的血珠,从箱盖缝隙溅出,不偏不倚,正落在帝星位置,如同星辰泣血。
“栽赃龙且亲卫营、妄图挑起鼎火卫内乱的伪旗上,”项羽的声音如同滚动的岩浆,炙热而压抑着毁灭一切的狂暴,他手指死死按着箱盖,玄铁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缝着这东西!”他猛地掀开箱盖,取出那枚云雷纹扣环,狠狠拍在冰冷的议席上,金属撞击声刺耳,“旧秦武库第七层丙字区,编号‘癸未七三’!封存名录上最后一个!谁批准启封的?!”
质问如雷霆横扫圆形议席。副执政刘邦捻着玉圭的手指猛地一顿,敦厚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持国执政冯劫眉心紧锁,试图开口缓和:“项元帅,冷静,此事需按《宪章》程序……”
“冷静?”项羽重瞳骤然收缩,磅礴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压向冯劫,“我的兄弟差点被自己人捅刀子!用的是本该锁死在库里的旧东西!你让我冷静?!”他的目光如淬毒的矛,狠狠刺向沉默的嬴政,“首席!这枚扣环就是指向启明城心脏的刀!它在问,这城里,谁想看着我项籍众叛亲离?!”
嬴政端坐于首席之位,二十五岁的面容在星轨光晕下平静无波,唯有搭在蚀刻着《宪章》律文的黑色议席上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他清冷的目光扫过那枚染血的扣环,正要开口——
“铿!铿!铿——!!!”
凄厉到足以撕裂耳膜的锐啸毫无征兆地炸响!三道刺目的赤芒自白虎殿穹顶的星轨浮雕上疯狂迸射、旋转!光芒瞬间将整个殿堂染成一片猩红!
典客尚书府方向!最高级别遇袭警报!
殿内众人脸色剧变。不等任何人反应,一道裹挟着血腥气的灰影如鬼魅般自侧门缝隙滑入!黑冰台情报总管庚七身形凝实,他的灰袍下摆赫然浸染着大片新鲜、黏稠的暗红色血迹!他甚至来不及行礼,一枚带着几处恐怖齿痕的青铜弩箭被狠狠掷出,带着破风声“铛啷”一声砸在星轨浮雕上,距离那滴帝星之血不足三寸!
“三刻前!三名黑衣刺客突袭典客尚书张良府邸!”庚七的声音嘶哑急促,嘴角竟也残留着一抹新鲜血迹,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战,“府卫死七人!重伤三人!刺客精通合击术,破开三道机关墙!”
“张良?!”嬴政霍然起身,声音如同冰层乍裂,清冷之下是汹涌的暗流。他的目光瞬间锁定那枚狰狞的弩箭,指尖迅疾探出,精准地触到箭镞上尚未凝固的、温热黏腻的液体。
“左肩中箭!箭头有异毒!”庚七齿根渗出更多血丝,语速快如爆豆,“幸得墨家巨子腹朜以‘守御三型’机关兽及时掩护,张尚书已撤入地下核心防护库!刺客见事不可为,瞬间服毒自绝!这是其中一人临死前咬碎箭杆内侧留下的——箭杆夹层!”他指向箭杆断口处,几缕诡异的、闪烁着微光的深蓝色粉末簌簌落下。
“星蚀矿粉?!”一直沉默的度支尚书萧何失声低呼,老成持重的脸上第一次浮现骇然,“提纯过的深溟星蚀毒矿!和…和龙且将军遇伏时中的毒源完全一致!”
项羽的重瞳骤然缩至极点,狂暴的怒火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瞬间冻结,转而化为一种更幽深、更冰冷的杀意深渊。“又是星蚀……和栽赃龙且的血旗…是一路人?!”他巨掌下意识握紧腰间的霸王枪柄,骨节爆响。
“不止。”嬴政的声音如同淬火的寒冰。他已俯身拾起那截断裂的箭杆,两根手指精准地捏住裂口处,用力一掰!坚硬的青铜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彻底断裂。内侧未被完全咬碎的部分,赫然露出一道清晰、古老的凹刻纹路!
云雷纹!
与项羽砸在议席上那枚证物扣环,一模一样的云雷纹!
嬴政没有任何犹豫,染着刺客未干血迹的手指,将那截显露内纹的箭杆断茬,稳稳地按在了证物箱旁那枚冰冷的云雷纹扣环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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