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之地,瘴疠横行,山高林密。
潮湿闷热的空气仿佛能拧出水来,浓密的树冠层层叠叠,将天光切割得支离破碎。在这片生机盎然却又危机四伏的雨林深处,一处被废弃的百越古寨遗迹中,却弥漫着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阴冷。
渊纹使·凌霜,静立于一截爬满青苔的断垣之上。墨色暗纹织金的马甲在晦暗光线下泛着幽光,下摆那雪花状的暗纹,因周遭的湿气与她自己散发的寒意,正散发着肉眼难辨的淡蓝微光。内里的白色高领长衫纤尘不染,与周围破败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半块白玉面具遮住了她左脸,仅露出的右眼眼角皮肤光洁,不见丝毫能量透支的痕迹——那是她严格自律与精湛控制的证明。涂着暗紫色甲油的手指轻轻搭在腰间那枚“霜纹玉瓶”上,姿态优雅,却带着毒蛇般的危险。
她微微蹙眉,并非因为任务,而是因为空气中过于浓重的泥土腥气和植物腐败的味道。她极其轻微地调整了一下呼吸,确保吸入的空气尽可能“干净”。
“废物们的效率,总是如此令人失望。”她清冷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下方几个躬身待命的蚀纹卫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那几个蚀纹卫身着灰黑布衣,身上的暗纹黯淡,闻言头垂得更低,不敢有丝毫反驳。
“凌霜大人,”一名蚀纹卫小心翼翼地上前汇报,“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在三个主要的百越部族水源地和猎场边缘,布设了‘惑心蚀纹’。目前,苍梧部与西瓯部已因争夺‘被污染’的猎场发生数次械斗,伤亡虽不大,但仇怨已结。番禺城的赵佗,已派出了两波调解使者,均被我们伪装的山匪袭击,侥幸逃脱者也带回了部族冲突加剧的消息。”
凌霜纤细的、戴着暗紫色甲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霜纹玉瓶冰凉的瓶身。“赵佗…坐镇南越多年,安抚部族,开通商路,倒也算个人物。”她语气平淡,听不出褒贬,“可惜,他太依赖秩序,太相信规则与怀柔。却不知,人心之暗,稍加撩拨,便能燃起焚尽理智的野火。”
她目光投向雨林更深处的方向,那里是百越部族祭坛的所在。“通知阿九,让他的人再加一把火。伪装西瓯部的人,劫掠苍梧部献给赵佗的贡品。记住,要留下‘确凿’的证据。”
“是!”蚀纹卫领命,迅速消失在密林中。
凌霜轻轻跃下断垣,落地无声,白色长衫的衣袂甚至没有沾染上一丝尘土。她走向遗迹中央一片稍微平整的空地,那里,十具身披残破联邦制式铠甲、胸口嵌着不规则暗红核心的“蚀纹傀儡”,如同最忠实的雕塑,静默伫立。它们眼神空洞,皮肤呈现不健康的青灰色,周身散发着微弱的能量剥离场。
凌霜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尤其是对傀儡铠甲上那些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和战斗留下的破损。她从袖中取出一方浸透着特殊蚀纹液的手帕,仔细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拭起来,仿佛刚刚触碰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
“真是…粗鄙的造物。”她低声自语,若非纹主之命,她实在不愿与这些散发着死亡与腐朽气息的东西为伍。但她也清楚,这些傀儡,是消耗赵佗精力、制造恐慌的最佳工具。
番禺城,南越都护府。
赵佗眉头紧锁,看着案几上堆积的紧急军报。部族冲突、使者遇袭、贡品被劫…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看似互不关联,却都指向一个结果——南越原本渐趋平稳的局势,正在被人为地引向混乱。
“都护,各部族首领情绪激动,苍梧部首领先行派人传来话,若我们不能严惩西瓯部,他们便要自行讨回公道!”一名副将语气焦急。
赵佗年约五旬,久镇南疆,面色黝黑,眼神锐利如鹰。他沉吟片刻,沉声道:“传令,加强番禺城及各交通要道守备,但没有确凿证据前,我军绝不介入部族纷争。另,派一队精锐,换上便装,秘密前往冲突区域调查,重点是…查看有无非部族风格的武器残留,或是…特殊的能量痕迹。”
他敏锐地感觉到,这背后有一只黑手在推动。联邦内部骚乱的消息他也略有耳闻,北疆似乎也不太平,如今南越又起波澜,这绝非巧合。
然而,赵佗的谨慎,早已在凌霜的算计之中。
几天后,赵佗派出的那队精锐斥候,在雨林中失去了联系。最终,只有一名浑身是血、精神近乎崩溃的士兵被巡逻队发现。他语无伦次地描述着遭遇的恐怖:死去的战友如何突然“活”过来,双眼冒着红光,刀枪不入,疯狂地攻击他们…还有那无处不在的、冰冷的、仿佛能冻结血液的丝线…
消息传回,番禺城内暗流涌动,恐慌情绪开始蔓延。未知的敌人,诡异的攻击方式,让习惯了正面作战的南越守军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凌霜在古寨遗迹中,通过一面由蚀纹液凝聚的冰镜,看到了番禺城隐隐的骚动。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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