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沉闷的肉响,不是木盒撞墙,而是人砸在了地上。
整个军火库的空气仿佛被这一声巨响抽干了。雷战那砸出木盒的姿势还僵在原地,脸上的暴怒被瞬间凝固的惊愕所取代。
『许三多!』
伍六一的吼声撕破了这片刻的停滞。
雷战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猛地回过神,通红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慌乱,他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
『你他妈疯了?!』雷战蹲下身,声音吼得嘶哑,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为一个破盒子,你连命都不要了?!』
许三多蜷缩在地上,像只被煮熟的虾米,整张脸因为剧痛而皱成一团,但他那双铁钳般的手臂,依然死死地将那个木盒护在胸前。
『队长……』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额头上全是冷汗,『盒……盒子……没事……』
『我他妈问你盒子了吗!』雷战气得想一巴掌抽过去,手抬到一半,却又无力地垂下,只能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地面上。
伍六一已经半跪下来,小心翼翼地检查着许三多的后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别动!让他别乱动!我看看伤到骨头没有!』
成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慢步走了过来,他低头看着地上的许三多,镜片后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真是个傻子……』他喃喃自语,声音不大,却足够让身边的人听见,『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雷神用尽力气都砸不开的东西,你用身体去挡?你以为你是钢板做的?』
一直沉默的林锋也走了过来,他没有像雷战那样暴怒,也没有像伍六一那样焦急,只是静静地蹲下身,看着许三多。
『为什么?』林锋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问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许三多疼得直抽气,但听到林锋的问话,还是努力地睁开眼睛,看向他,嘴里念叨着那句他一直记着的话:『有意义……你说过……有意义的事就是好好活……好好活,就是做有意义的事……』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异常清晰:『这个盒子……对我们有意义……不能……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一句话,让暴跳如雷的雷战瞬间哑火。他看着许三多那张痛苦却认真的脸,再看看自己刚才因为愤怒而失控的双手,一股难以言喻的羞愧感涌上心头。
成才张了张嘴,那句『迂腐』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就在这时,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从许三多怀里传了出来。
声音很小,但在落针可闻的军火库里,却像一道惊雷。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住了。
伍六一检查的手停在半空,雷战的拳头还抵在地上,成才的视线瞬间锐利起来。
『什么声音?』伍六一压低了声音问。
林锋的目光猛地聚焦在那个被许三多死死抱住的木盒上。
他看到,在许三多因为疼痛而痉挛的手指挤压下,木盒侧面一个极其隐蔽的凹槽,似乎被按了下去。
紧接着,又是一声轻微的机括转动声。
『盒子……』成才的声音有些干涩,『是盒子里发出的声音!』
雷战猛地凑上前,死死盯着那个木盒,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你……你刚才干了什么?』
『我……我没……』许三多疼得意识都有些模糊了,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锋却伸出手,轻轻按住了许三多的手臂,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
『别动。』林锋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都别动他,也别动那个盒子。』
话音刚落,那木盒的接缝处,突然透出了一道微弱的光芒,随即,一阵如同精密仪器运转的『嗡嗡』声,从盒子内部传了出来。
雷战的眼睛瞪得像铜铃:『这……这是要开了?就因为他这么一摔,一抱?』
成才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扶着眼镜,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林锋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他看着许三多,缓缓开口。
『不,不是因为摔,也不是因为抱。』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雷战因为蛮力而布满青筋的手臂,最后落回到许三多那双只是下意识护住盒子的手上。
『是因为他,抓对了地方。』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那个承载了所有人希望与焦躁的木盒,在空中划出一道决绝的抛物线,它的终点,是那面足以抵挡重型狙击枪子弹的特种钢板墙壁。
雷战的咆哮还在空气中回荡,他那因极致用力而扭曲的面孔,定格成一幅愤怒的浮雕。
成才脸上的玩味笑容僵住了,镜片下的双眼第一次失去了焦点。
伍六一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徒劳地想要抓住什么,眼神里是纯粹的惊骇。
林锋一直抱胸靠在武器架上的身体,第一次猛地绷直,如同一张拉满的弓。
然后,一个身影,一个所有人都下意识忽略的身影,以一种笨拙到可笑,却又决绝到令人心颤的姿势,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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