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秀女们正式亮相后,这些新鲜面孔便开始各显神通,试图在森严宫规与既定秩序中,寻得一丝攀援而上的缝隙。
谢美人并未像其他人那般急于打探圣意或巴结高位妃嫔,而是终日闭门不出。
或抚琴,或读书,偶尔去慈安宫给太后请安,也是略坐便走,言语清淡,姿态疏离。
这份与众不同的清冷,反倒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包括皇后。
皇后在一次闲谈中对郗砚凛提了一句:“谢氏女倒是个安静的性子,颇有几分书卷气。”
郗砚凛不置可否,只淡淡“嗯”了一声。太后的心思,他心知肚明,但这谢美人真能安分守己,他也不介意宫里多一个摆设。
将门虎女赵宝林则是另一番光景。她仗着家世,行事颇为大胆。
几次三番在郗砚凛可能经过的御花园附近“偶遇”,不是舞剑就是射箭,试图展现其不同于寻常闺秀的英姿。
上进很好,可惜……郗砚凛要么视而不见,要么直接被张德海提前清场,连面都见不上。
这日她又扑了个空,气得一脚踢飞了路边的石子,正好砸中了路过的一个小太监。
这事很快传到蔺景然耳中,她闻言摇头:“这姑娘,力气使错了地方。陛下要是喜欢看人舞刀弄枪,干嘛不直接去军营?”
苏采女则将“柔弱”发挥到了极致。不是在给皇后请安时因“体弱”微微晕眩,便是在御花园被一只突然窜出的野猫吓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这日,她算准了郗砚凛下朝大致时辰,故意在一条宫道上崴了脚,瘫坐在地,泪光点点,期待着帝王怜香惜玉。
谁知那天郗砚凛因政务耽搁,走的是另一条路。倒是智妃宫里的掌事太监路过,好心将她扶起,还温言安慰了几句。
苏采女心中暗恨计划落空,却也不得不承了智妃这边人情,这细微的牵扯,落入了某些有心人眼中。
智妃果然没有闲着。她看似深居简出,实则通过手下宫人,与新入宫的妃嫔中的好几位都建立了若即若离的联系。
对谢美人,她送去的是孤本琴谱,以示欣赏其才情,不涉俗务。
对孙宝林,她肯定其温婉懂事,暗示将来可多多走动。
甚至连那个看似蠢钝的李采女,她都让人偶尔关照一下,释放善意。
她在耐心地下一盘后宫的棋,左右宫中无趣。
蔺景然则稳坐明曦宫,每日听着挽风和薛才人带来的各路八卦,如同观看一出出活色生香的连续剧。
“主子,您不知道,那周宝林今儿在御花园扑蝴蝶,一头撞进了花丛里,沾了一身花粉,喷嚏打得震天响,可把路过的小宫女们笑坏了!”
“还有那钱采女,听说偷偷在自己院里扎小人呢,诅咒的不知道是谁……”
蔺景然嗑瓜子道:“周宝林倒是真性情,可惜这宫里容不下太真的性子。钱采女嘛……心思用错了地方,有这功夫不如想想怎么把自己捯饬好看点。”
这日,薛才人又带来消息,说吴宝林似乎搭上了云贤妃那边的线,经常往眠云宫送些自己做的绣品。
蔺景然挑眉:“云贤妃?她倒是会找,那位可是个‘不沾锅’。不过,野心太大,容易摔跟头。”
此时,郗砚凛来了。他如今来明曦宫越发随意,有时连通报都省了。
进门就见蔺景然歪在榻上,面前小几上摆满了瓜子点心,正听得眉飞色舞。
“又在听什么趣闻?”
“陛下您来得正好,正说到吴宝林想拜云贤妃山头呢。您说,她这步棋走得妙不妙?”
郗砚凛无奈地看她一眼:“你倒是门儿清。整日琢磨这些,也不嫌累。”
“累什么呀,比看话本子有意思多了!这都是活生生的素材!陛下,您说要是把她们的故事写下来,能不能卖钱?”
郗砚凛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朕看你是掉钱眼里了。有这功夫,不如想想晚膳吃什么。”
“陛下说的是!”蔺景然从善如流,立刻抛下八卦,开始认真思考晚膳菜单,为晚膳最后一道菜是烤羊肉还是炖牛腩而与郗砚凛“据理力争”。
郗砚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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