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春桃一边利落地挽起纱帐,一边示意小宫女将温着的红枣茶端过来。
“娘娘您可算醒了,再不起可就误了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辰了。”
蔺景然懒懒道:“急什么,横竖皇后娘娘仁厚。
去晚些也不过是听几句不痛不痒的训诫,还能多躲会儿清静。”
挽风噗嗤一笑:“娘娘这话可别让皇后娘娘听去。
再说了,您不是最爱瞧凤栖宫那出众芳争艳的每日大戏么?
去晚了,错过了开场的热闹,多可惜。”
“就你机灵。”蔺景然莞尔一笑。
到了凤栖宫,果然已是珠围翠绕,香风细细。蔺景然刚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就听见对面传来一声冷哼。
凌婕妤挑衅道:“颖妃娘娘今日气色真好,到底是怀着龙裔的人,金贵得很,连请安都这般从容。”
蔺景然浑不在意:“皇后娘娘宫中这点心越发精进了。凌婕妤若是羡慕这份从容,不妨也多用些点心,养养性子。”
凌婕妤被噎了一下,脸色微变。
智妃笑着打圆场:“颖妃妹妹有孕在身,多歇息是应当的。瞧着妹妹这胎怀相安稳,真是大齐之福。”
皇后适时开口:“好了,都是姐妹,和气为重。颖妃,你身子重,一切以皇嗣为要,若觉着疲乏,日后迟些来也无妨。”
蔺景然轻笑:“谢娘娘体恤。不过臣妾觉着,每日来娘娘这儿坐坐,听听姐妹们说话,心情舒畅,反而对孩儿有益。”
这时,薛才人怯怯开口:“说起来,昨儿个妾似乎瞧见御花园的荷塘边,有宫人鬼鬼祟祟的,也不知在做什么……”
云贤妃,“荷塘边?莫不是有人想趁着夏日宴将近,动什么歪心思?娘娘,此事不可不查。”
皇后蹙眉:“颖妃,你素来心细,昨日可曾路过荷塘,瞧见什么?”
蔺景然坦然:“回娘娘,臣妾昨日贪凉,倒是想去荷塘边走走,奈何日头太毒,走到半路就被晒得发晕,赶紧让宫人扶着回明曦宫歇着了,并未靠近荷塘。”
她说着,轻轻抚了抚已然显怀的小腹,无奈一笑:“这孩子,如今是半点苦也受不得,娇气得很。”
“既如此,本宫会让内务府仔细查问一番,都散了吧。”
蔺景然扶着挽风的手走在宫道上。挽风低声道:“娘娘,那薛才人突然提起荷塘,怕是没安好心。”
“跳梁小丑罢了。”蔺景然淡淡道,“有人想借她的嘴搅混水,我们看戏就好。”
回到明曦宫,张德海候在殿外,满脸堆笑:“给颖妃娘娘请安。
陛下吩咐,将新贡的雨前龙井送些来给娘娘,说娘娘近日嗜酸。
这茶清淡回甘,或可解腻。还有几匹新进的上用料子极软和,给娘娘裁制新衣最合适不过。”
蔺景然谢了恩,让人打赏了张德海。春桃看着那些贡品,喜上眉梢:“陛下心里总是惦记着娘娘的。”
主仆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往明曦宫走。
郗砚凛过来时,进门便见蔺景然歪在窗下的软榻上,手里拿着一卷书睡着了。
他刚在榻边坐下,蔺景然便醒了,揉着眼含糊道:“陛下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郗砚凛将书卷递还给她,“怎么看起这个了?”
蔺景然懒懒地靠回引枕:“闲来无事,随便翻翻。看看我大邺山河壮阔,比听那些妃嫔们拈酸吃醋有趣多了。”
郗砚凛挑眉:“今日请安,又有人给你气受了?”
“哪能呢。”蔺景然轻笑,“有陛下这般明察秋毫,谁还敢给臣妾气受?不过是些不痛不痒的机锋,臣妾只当是听个乐子。
倒是陛下,今日这茶送得及时,臣妾正馋一口清淡的呢。”
郗砚凛凝视她片刻,轻笑:“朕瞧着你,倒比朕这个皇帝还像个看客。”
“那陛下是喜欢看客,还是喜欢戏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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